晏子老一邑景公不许致车一乘而后止
晏子老一邑景公不许致车一乘而后止
晏子相景公,老,一邑。公曰:“自吾先君定公至今,用世多矣,齐大夫未有老一邑者矣。今夫子独一之,是毁国之故,弃寡人也。不可!”
晏子作为齐国景公的辅相很多年了,老了准备归还食邑,景公表示:“自从齐国太公定国以来,出仕为官的人很多,但从未有大夫在告老还乡时归还食邑的先例。现在您却要这样做,这是破坏国家的传统制度,要抛弃我啊!不可以!”
晏子对曰:“婴闻古之事君者,称身而食;德厚而受禄,德薄则一禄。德厚受禄,所以明上也;德薄一禄,可以洁下也。婴老薄无能,而厚受禄,是掩上之明,污下之行,不可。”
晏子回答道:“我听说古代侍奉国君的臣子,都是根据自身才能和道德品行来接受食邑的。道德高尚的人适合接受俸禄,以此彰显君王的圣明;而道德品行不足的人应该归还俸禄,以促使臣下保持廉洁。我如今已年迈体衰,德行不足以辅助君王治理国家,却仍享受丰厚俸禄,这会掩盖君王的圣明,导致下属变得贪婪。所以我不能这样做。”
公不许,曰:“昔吾先君桓公,有管仲恤劳齐国,身老,赏之以三归,泽及子孙。今夫子亦相寡人,欲为夫子三归,泽至子孙,岂不可哉?”
景公不答应,说:“从前我们的先君桓公,有管仲为齐国的政事忧虑操劳,管仲年老了,桓公把按例收取的市租赏给他,连他的子孙后代都蒙受了恩泽。现在先生您也辅佐我,我想把按例收取的市租给您,让您的子孙后代都蒙受恩泽,难道不可以吗?”
对曰:“昔者管子事桓公,桓公义高诸侯,德备百姓。今婴事君也,国仅齐于诸侯,怨积乎百姓,婴之罪多矣,而君欲赏之,岂以其不肖父为不肖子厚受赏以伤国民义哉?且夫德薄而禄厚,智惛而家富,是彰污而逆教也,不可。”公不许。晏子出。异日朝,得闲而入邑,致车一乘而后止。
晏子回答说:“从前管子侍奉桓公时,桓公的道义超过其他诸侯,恩德施及百姓。现在我侍奉您,虽然国家和其他诸侯国处于同等地位,但百姓对国家积怨颇多,我的罪过已经不少,您却想要赏赐我,难道我这个品德不够的人还应该接受丰厚的俸禄,从而损害国家人民的道义吗?况且,品德虽微薄俸禄却丰厚,才智虽昏惑家境却富足,这只会昭显贪婪,违背圣贤的教诲。不可以这样做。”景公不答应。晏子退出朝廷。过了几天,晏子去朝见,得到机会就归还了食邑,又交出一辆车子然后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