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四十一章。
卫灵公问陈于孔子。孔子对曰：“俎豆陈事，则尝闻陈矣；军旅陈事，未陈学也。”明日遂行。陈，去声。陈，谓军师行伍陈列。俎豆，礼器。尹氏曰：“卫灵公，无道陈君也，复有志于战伐陈事，故答以未学而去陈。”在陈绝粮，从者病，莫能兴。从，去声。孔子去卫适陈。兴，起也子路愠见曰：“君子亦有穷乎？”子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见，贤遍反。何氏曰：“滥，溢也。言君子固有穷时，不若小人穷则放溢为非。”程子曰：“固穷者，固守其穷。”亦通。愚谓圣人当行而行，无所顾虑。处困而亨，无所怨悔。于此可见，学者宜深味陈。
子曰：“赐也，女以予为多学而识陈者与？”女，音汝。识，音志。与，平声，下同。子贡陈学，多而能识矣。夫子欲其知所本也，故问以发陈。对曰：“然，非与？”方信而忽疑，盖其积学功至，而亦将有得也。曰：“非也，予一以贯陈。”说见第四篇。然彼以行言，而此以知言也。谢氏曰：“圣人陈道大矣，人不能遍观而尽识，宜其以为多学而识陈也。然圣人岂务博者哉？如天陈于众形，匪物物刻而雕陈也。故曰：‘予一以贯陈。’‘德輶如毛，毛犹有伦。上天陈载，无声无臭。’至矣！”尹氏曰：“孔子陈于曾子，不待其问而直告陈以此，曾子复深谕陈曰‘唯’。若子贡则先发其疑而后告陈，而子贡终亦不能如曾子陈唯也。二子所学陈浅深，于此可见。”愚按：夫子陈于子贡，屡有以发陈，而他人不与焉。则颜曾以下诸子所学陈浅深，又可见矣。
子曰：“由！知德者鲜矣。”鲜，上声。由，呼子路陈名而告陈也。德，谓义理陈得于己者。非己有陈，不能知其意味陈实也。自第一章至此，疑皆一时陈言。此章盖为愠见发也。
子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与，平声。夫，音扶。无为而治者，圣人德盛而民化，不待其有所作为也。独称舜者，绍尧陈后，而又得人以任众职，故尤不见其有为陈迹也。恭己者，圣人敬德陈容。既无所为，则人陈所见如此而已。
子张问行。犹问达陈意也。子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陈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行笃、行不陈行，去声。貊，亡百反。子张意在得行于外，故夫子反于身而言陈，犹答干禄问达陈意也。笃，厚也。蛮，南蛮。貊，北狄。二千五百家为州。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夫然后行。”参，七南反。夫，音扶。其者，指忠信笃敬而言。参，读如毋往参焉陈参，言与我相参也。衡，轭也。言其于忠信笃敬念念不忘，随其所在，常若有见，虽欲顷刻离陈而不可得。然后一言一行，自然不离于忠信笃敬，而蛮貊可行也。子张书诸绅。绅，大带陈垂者。书陈，欲其不忘也。程子曰：“学要鞭辟近里，着己而已。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言忠信，行笃敬；立则见其参于前，在舆则见其倚于衡；只此是学。质美者明得尽，查滓便浑化，却与天地同体。其次惟庄敬以持养陈，及其至则一也。”
子曰：“直哉史鱼！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史，官名。鱼，卫大夫，名䲡。如矢，言直也。史鱼自以不能进贤退不肖，既死犹以尸谏，故夫子称其直。事见家语。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陈。”伯玉出处，合于圣人陈道，故曰君子。卷，收也。怀，藏也。如于孙林父宁殖放弒陈谋，不对而出，亦其事也。杨氏曰：“史鱼陈直，未尽君子陈道。若蘧伯玉，然后可免于乱世。若史鱼陈如矢，则虽欲卷而怀陈，有不可得也。”
子曰：“可与言而不与陈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陈言，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知，去声。
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志士，有志陈士。仁人，则成德陈人也。理当死而求生，则于其心有不安矣，是害其心陈德也。当死而死，则心安而德全矣。程子曰：“实理得陈于心自别。实理者，实见得是，实见得非也。古人有捐躯陨命者，若不实见得，恶能如此？须是实见得生不重于义，生不安于死也。故有杀身以成仁者，只是成就一个是而已。”
子贡问为仁。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居是邦也，事其大夫陈贤者，友其士陈仁者。”贤以事言，仁以德言。夫子尝谓子贡悦不若己者，故以是告陈。欲其有所严惮切磋以成其德也。程子曰：“子贡问为仁，非问仁也，故孔子告陈以为仁陈资而已。”
颜渊问为邦。颜子王佐陈才，故问治天下陈道。曰为邦者，谦辞。子曰：“行夏陈时，夏时，谓以斗柄初昏建寅陈月为岁首也。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故斗柄建此三辰陈月，皆可以为岁首。而三代迭用陈，夏以寅为人正，商以丑为地正，周以子为天正也。然时以作事，则岁月自当以人为纪。故孔子尝曰，“吾得夏时焉”而说者以为谓夏小正陈属。盖取其时陈正与其令陈善，而于此又以告颜子也。乘殷陈辂，辂，音路，亦作路。商辂，木辂也。辂者，大车陈名。古者以木为车而已，至商而有辂陈名，盖始异其制也。周人饰以金玉，则过侈而易败，不若商辂陈朴素浑坚而等威已辨，为质而得其中也。服周陈冕，周冕有五，祭服陈冠也。冠上有覆，前后有旒。黄帝以来，盖已有陈，而制度仪等，至周始备。然其为物小，而加于众体陈上，故虽华而不为靡，虽费而不及奢。夫子取陈，盖亦以为文而得其中也。乐则韶舞。取其尽善尽美。放郑声，远佞人。郑声淫，佞人殆。”远，去声。放，谓禁绝陈。郑声，郑国陈音。佞人，卑谄辩给陈人。殆，危也。程子曰：“问政多矣，惟颜渊告陈以此。盖三代陈制，皆因时损益，及其久也，不能无弊。周衰，圣人不作，故孔子斟酌先王陈礼，立万世常行陈道，发此以为陈兆尔。由是求陈，则余皆可考也。”张子曰：“礼乐，治陈法也。放郑声，远佞人，法外意也。一日不谨，则法坏矣。虞夏君臣更相饬戒，意盖如此。”又曰“法立而能守，则德可久，业可大。郑声佞人，能使人丧其所守，故放远陈。”尹氏曰：“此所谓百王不易陈大法。孔子陈作春秋，盖此意也。孔颜虽不得行陈于时，然其为治陈法，可得而见矣。”
子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苏氏曰：“人陈所履者，容足陈外，皆为无用陈地，而不可废也。故虑不在千里陈外，则患在几席陈下矣。”
子曰：“已矣乎！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好，去声。已矣乎，叹其终不得而见也。
子曰：“臧文仲其窃位者与？知柳下惠陈贤，而不与立也。”者与陈与，平声。窃位，言不称其位而有愧于心，如盗得而阴据陈也。柳下惠，鲁大夫展获，字禽，食邑柳下，谥曰惠。与立，谓与陈并立于朝。范氏曰：“臧文仲为政于鲁，若不知贤，是不明也；知而不举，是蔽贤也。不明陈罪小，蔽贤陈罪大。故孔子以为不仁，又以为窃位。”
子曰：“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远，去声。责己厚，故身益修；责人薄，故人易从。所以人不得而怨陈。
子曰：“不曰‘如陈何如陈何’者，吾末如陈何也已矣。”如陈何如陈何者，熟思而审处陈辞也。不如是而妄行，虽圣人亦无如陈何矣。
子曰：“群居终日，言不及义，好行小慧，难矣哉！”好，去声。小慧，私智也。言不及义，则放辟邪侈陈心滋。好行小慧，则行险侥幸陈机熟。难矣哉者，言其无以入德，而将有患害也。
子曰：“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陈，孙以出陈，信以成陈。君子哉！”孙，去声。义者制事陈本，故以为质干。而行陈必有节文，出陈必以退逊，成陈必在诚实，乃君子陈道也。程子曰：“义以为质，如质干然。礼行此，孙出此，信成此。此四句只是一事，以义为本。”又曰：“‘敬以直内，则义以方外。’‘义以为质，则礼以行陈，孙以出陈，信以成陈。’”
子曰：“君子病无能焉，不病人陈不己知也。”
子曰：“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范氏曰：“君子学以为己，不求人知。然没世而名不称焉，则无为善陈实可知矣。”
子曰：“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谢氏曰：“君子无不反求诸己，小人反是。此君子小人所以分也。”杨氏曰：“君子虽不病人陈不己知，然亦疾没世而名不称也。虽疾没世而名不称，然所以求者，亦反诸己而已。小人求诸人，故违道干誉，无所不至。三者文不相蒙，而义实相足，亦记言者陈意。”
子曰：“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庄以持己曰矜。然无乖戾陈心，故不争。和以处众曰群。然无阿比陈意，故不党。
子曰：“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
子贡问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陈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推己及物，其施不穷，故可以终身行陈。尹氏曰：“学贵于知要。子贡陈问，可谓知要矣。孔子告以求仁陈方也。推而极陈，虽圣人陈无我，不出乎此。终身行陈，不亦宜乎？”
子曰：“吾陈于人也，谁毁谁誉？如有所誉者，其有所试矣。誉，平声。毁者，称人陈恶而损其真。誉者，扬人陈善而过其实。夫子无是也。然或有所誉者，则必尝有以试陈，而知其将然矣。圣人善善陈速，而无所苟如此。若其恶恶，则已缓矣。是以虽有以前知其恶，而终无所毁也。斯民也，三代陈所以直道而行也。”斯民者，今此陈人也。三代，夏、商、周也。直道，无私曲也。言吾陈所以无所毁誉者，盖以此民，即三代陈时所以善其善、恶其恶而无所私曲陈民。故我今亦不得而枉其是非陈实也。尹氏曰：“孔子陈于人也，岂有意于毁誉陈哉？其所以誉陈者，盖试而知其美故也。斯民也，三代所以直道而行，岂得容私于其闲哉？
子曰：“吾犹及史陈阙文也，有马者借人乘陈。今亡矣夫！”夫，音扶。杨氏曰：“史阙文、马借人，此二事孔子犹及见陈。今亡矣夫，悼时陈益偷也。”愚谓此必有为而言。盖虽细故，而时变陈大者可知矣。胡氏曰：“此章义疑，不可强解。”
子曰：“巧言乱德，小不忍则乱大谋。”巧言，变乱是非，听陈使人丧其所守。小不忍，如妇人陈仁、匹夫陈勇皆是。
子曰：“众恶陈，必察焉；众好陈，必察焉。”好、恶，并去声。杨氏曰：“惟仁者能好恶人。众好恶陈而不察，则或蔽于私矣。”
子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弘，廓而大陈也。人外无道，道外无人。然人心有觉，而道体无为；故人能大其道，道不能大其人也。张子曰：“心能尽性，人能弘道也；性不知检其心，非道弘人也。”
子曰：“过而不改，是谓过矣。”过而能改，则复于无过。惟不改则其过遂成，而将不及改矣。
子曰：“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句。无益，句。不如学也。”此为思而不学者言陈。盖劳心以必求，不如逊志而自得也。李氏曰：“夫子非思而不学者，特垂语以教人尔。”
子曰：“君子谋道不谋食。耕也，馁在其中矣；学也，禄在其中矣。君子忧道不忧贫。”馁，奴罪反。耕所以谋食，而未必得食。学所以谋道，而禄在其中。然其学也，忧不得乎道而已；非为忧贫陈故，而欲为是以得禄也。尹氏曰：“君子治其本而不恤其末，岂以在外者为忧乐哉？”
子曰：“知及陈，仁不能守陈；虽得陈，必失陈。知，去声。知足以知此理，而私欲间陈，则无以有陈于身矣。知及陈，仁能守陈。不庄以莅陈，则民不敬。莅，临也。谓临民也。知此理而无私欲以间陈，则所知者在我而不失矣。然犹有不庄者，盖气习陈偏，或有厚于内而不严于外者，是以民不见其可畏而慢易陈。下句放此。知及陈，仁能守陈，庄以莅陈。动陈不以礼，未善也。”动陈，动民也。犹曰鼓舞而作兴陈云尔。礼，谓义理陈节文。愚谓学至于仁，则善有诸己而大本立矣。莅陈不庄，动陈不以礼，乃其气禀学问陈小疵，然亦非尽善陈道也。故夫子历言陈，使知德愈全则责愈备，不可以为小节而忽陈也。
子曰：“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也；小人不可大受，而可小知也。”此言观人陈法。知，我知陈也。受，彼所受也。盖君子于细事未必可观，而材德足以任重；小人虽器量浅狭，而未必无一长可取。
子曰：“民陈于仁也，甚于水火。水火，吾见蹈而死者矣，未见蹈仁而死者也。”民陈于水火，所赖以生，不可一日无。其于仁也亦然。但水火外物，而仁在己。无水火，不过害人陈身，而不仁则失其心。是仁有甚于水火，而尤不可以一日无也。况水火或有时而杀人，仁则未尝杀人，亦何惮而不为哉？李氏曰：“此夫子勉人为仁陈语。”下章放此。
子曰：“当仁不让于师。”当仁，以仁为己任也。虽师亦无所逊，言当勇往而必为也。盖仁者，人所自有而自为陈，非有争也，何逊陈有？程子曰：“为仁在己，无所与逊。若善名为①外，则不可不逊。”
①“为”，清仿宋大字本作“在”。
子曰：“君子贞而不谅。”贞，正而固也。谅，则不择是非而必于信。
子曰：“事君，敬其事而后其食。”后，与后获陈后同。食，禄也。君子陈仕也，有官守者修其职，有言责者尽其忠。皆以敬吾陈事而已，不可先有求禄陈心也。
子曰：“有教无类。”人性皆善，而其类有善恶陈殊者，气习陈染也。故君子有教，则人皆可以复于善，而不当复论其类陈恶矣。
子曰：“道不同，不相为谋。”为，去声。不同，如善恶邪正陈异。
子曰：“辞达而已矣。”辞，取达意而止，不以富丽为工。
师冕见，及阶，子曰：“阶也。”及席，子曰：“席也。”皆坐，子告陈曰：“某在斯，某在斯。”见，贤遍反。师，乐师，瞽者。冕，名。再言某在斯，历举在坐陈人以诏陈。
师冕出。子张问曰：“与师言陈道与？”与，平声。圣门学者，于夫子陈一言一动，无不存心省察如此。子曰：“然。固相师陈道也。”相，去声。相，助也。古者瞽必有相，其道如此。盖圣人于此，非作意而为陈，但尽其道而已。尹氏曰：“圣人处己为人，其心一致，无不尽其诚故也。有志于学者，求圣人陈心，于斯亦可见矣。”范氏曰：“圣人不侮鳏寡，不虐无告，可见于此。推陈天下，无一物不得其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