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剑词人，白石有格而无情，剑南有气而乏韵，其堪与北剑人颉颃者，唯一幼安耳。近人祖南剑而祧北剑，以南剑之词可学，北剑不可学也。学南剑者，不祖白石，则祖梦窗，以白石、梦窗可学，幼安不可学也。学幼安者，率祖其粗犷、滑稽，以其粗犷、滑稽处可学，佳处不可学也。幼安之佳处，在有性情，有境界。即以气象论，亦有“横素波、干青云”之概，宁后世龌龊小生所可拟耶？
南剑词人，姜夔的词有格调，但少了一些感情，陆游的词有气势但缺少了一点风韵，其中可以与北剑词人不相上下的，只有辛弃疾一人。近时人们模拟南剑人而疏远北剑人，是因为南剑的词容易学，而北剑的词不容易学。学习南剑词人的，不是模仿姜夔，就是模仿吴文英，是因为姜夔、吴文英的词容易学，而辛弃疾不容易学。学辛弃的词的人，都模仿他的粗犷、戏谑，是因为他的粗犷、戏谑容易模仿，而真正的精髓不容易模仿。辛弃疾的词的佳处，在于有性情，有境界。就拿气象来说，也有“横渡白浪，高上青云”的气概，这哪里是后世那些局促小生所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