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梦寻·卷四·西湖南路·九溪十八涧

张岱 Ctrl+D 收藏本站

九溪在烟霞岭西,龙井山南。其水屈曲洄环,九折而出,故称九溪。其地径路崎岖,草木蔚秀,人烟旷绝,幽阒静悄,别有天地,自非人间。溪下为十八涧,地故深邃,即缁流非遗世绝俗者,不能久居。按志,涧内有李岩寺、宋阳和王梅园、梅花径等迹,今都湮没无存。而地复辽远,僻处江干,老于西湖者,各名胜地寻讨无遗,问及九溪十八涧,皆茫然不能置对。

九溪位于烟霞岭的西侧,龙井山的南面。溪水蜿蜒曲折,环绕回旋,经过九次弯曲才最终流出,因此得名九溪。地势陡峭,道路崎岖,草木异常茂盛秀丽,人迹罕至,四周空旷,显得幽静深远,与寻常人间有着截然不同的风貌。九溪下方是十八涧,由于涧壑深邃,即便是出家修行的僧人,若非真正遗世独立、决心脱俗之人,也难以长期居住于此。古书中记载,涧内有李岩寺、宋杨和王梅园、梅花径等古迹,但如今这些遗迹已被湮没不存。由于此地偏远且靠近钱塘江岸,即使那些熟悉西湖各处名胜的人,但一旦问及九溪十八涧,往往茫然无知,不知道如何回答。

  李流芳《十八涧》诗:

  己酉始至十八涧,与孟?、无际同到徐村第一桥,饭于桥上。溪流淙然,山势回合,坐久不能去。予有诗云:“溪九涧十八,到处流活活。我来三月中,春山雨初歇。奔雷与飞霰,耳目两奇绝。悠然向溪坐,况对山嵯や。我欲参云栖,此中解脱法。善哉汪子言,闲心随水灭。”无际亦有和余诗,忘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