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恒言·卷四·枕

曹廷栋 Ctrl+D 收藏本站

释名》云:“枕,检也,所以检项也。”侧曰颈,后曰项,太检则项垂,阳气不达,未免头目昏眩;太高则项屈,或致作酸,不能转动。酌高下尺寸,令侧卧恰与肩平,即仰卧亦觉安舒。《显道经》曰:“枕高肝缩,枕下肺蹇。”以四寸为平枕。

释名》中提到:“枕,约束的意思,是用来支撑颈项的。”脖子的侧面称为颈,后面称为项。如果枕头太检,项就会下垂,导致阳气难以通达,容易引发头昏目眩;而如果枕头太高,项则会弯曲,可能引起脖子酸痛,影响转动。因此,需仔细考虑枕头的高度,侧卧时应与肩平齐,仰卧时也要感到舒适。《显道经》说:​“枕高会使肝卷缩,枕检会使肺不舒展,所以枕高四寸是比较正常的枕头。​”

  《唐书》:明皇为太子时,尝制长枕,与诸王共之。老年独寝,亦需长枕,则反侧不滞一处。头为阳,恶热,即冬月辗转枕上,亦不嫌冷。如枕短,卧得热气,便生烦躁。

据《唐书》记载:唐明皇做太子时,曾经制作长枕,和诸王共枕。老年人单独睡觉,也需要长枕,翻身的时候就不会局限在一个地方。头为阳,怕热,即使冬天在枕上来回翻转,也不嫌冷,如果枕短,睡觉时产生热气,就会让人烦躁。

  囊枕之物,乃制枕之要。綠豆皮可清热,微嫌质重;茶可除烦,恐易成末;惟通草为佳妙,轻松和软,不蔽耳聪。《千金方》云:“半醉酒,独自宿。软枕头,暖盖足。能息心,自暝目。”枕头软者甚多,尽善无弊,殆莫过通草。放翁有“头风便菊枕”之句,菊花香气,可清头目,但恐易生蠹虫。元马祖常诗云:“半夜归心三径远,一囊秋色四屏香。”前人盖往往用之。《清异录》:卢文杞枕骨高,凡枕之坚实者不用,缝青缯充以柳絮。按《本草》柳絮性凉,作枕亦宜,然生虫之弊,尤捷于菊。吴 《扶寿方》:以菊花艾叶作护膝。藤枕,以藤粗而编疏者,乃得凉爽;若细密止可饰观,更加以漆,既不通气,又不收汗,无当于用。藤枕中空,两头或作抽替可藏物,但勿置香花于内,以致透脑。《物类相感志》曰:“枕中置麝少许,绝恶梦。”麝能通关、镇心、安神故也,偶用则可,久则反足为累。

装在枕头内的东西,是制作枕头的关键。绿豆皮虽能清热,但质地稍重;茶叶可以去烦,但易变成细末。相比之下,通草则是最佳选择,既轻盈又柔软,不影响听觉。《千金方》中提到:“酒半醉,独自眠,枕要软,足要暖,能静心,能合眼。”虽然有许多软枕头,但能做到完美无瑕的,恐怕只有通草了。陆游有“头风便菊枕”的诗句。菊花的香气可以清头面眼睛之热,只是容易产生蠹虫。元朝马祖常诗说:​“半夜归心三径远,一囊秋色四屏香。​”可见前人大概经常用菊。​《清异录》记载,卢文杞枕骨很高,凡是坚实的枕头都不用,他缝制了青缯枕头,并用柳絮填充。按:​《本草》记载,柳絮性凉,做枕头也合适,但是比菊花更容易生虫子。吴旻的《扶寿方》记载了用菊花和艾叶作护膝。藤枕应使用粗藤条稀疏编织,以便让人感到凉爽。如果藤条编得过于密集,就只能作为装饰品,而无实际用途。此外,若再涂上油漆,不仅会影响通气,也无法吸汗,效果更是大打折扣。藤枕中间应留空,两端设有抽屉以便存放物品,但切忌将香花放入其中,以免香气入脑。《物类相感志》提到:“枕中放少许麝香,能防止噩梦。”这是因为麝香可以疏通气血、安抚心神。偶尔使用是可以的,但若长时间使用反而可能引起不适。

  侧卧耳必着枕,老年气血易滞,或患麻木,甚且作痛。办耳枕,其长广如枕,高不过寸,中开一孔,卧时加于枕,以耳纳入。耳为肾窍,枕此并杜耳鸣耳塞之患。

侧卧时耳朵必然会挨着枕头。老年人气血易滞,有时麻木,甚至疼痛。可以制作耳枕,耳枕的长宽和枕一样,但不高于一寸,中间开一个孔,睡觉时将耳枕放在枕头上,将耳朵放入孔中。耳为肾之孔窍,用耳枕可以一并预防耳鸣、耳塞之病。

  《山居清供》曰:“慈石捶末,和入囊枕,能通耳窍,益目光。”又女廉药枕,以赤心柏木,制枕如匣,纳以散风养血之剂;枕面密钻小孔,令透药气,外以衡布裹之而卧。又《长庵外集》云:“取黄杨木作枕,必阴晦夜伐之,则不裂。”按木枕坚实,夏月昼卧或可用。《签铭汇钞》:苏彦楠榴枕铭“颐神靖魄,须以宁眠。”恐未然也。

山居清供》提到:“将磁石捣成细末,调匀后装入枕头中,可以疏通耳窍,明目。”此外,还有一种女廉药枕,由红心柏木制成,形状类似匣子,里面装有散风养血的药剂,并在枕面上密密地打上小孔,以便药气能够透出,最后外面包裹上稀疏的布料后即可使用。《升庵外集》还提到:“用黄杨木制作枕头时,必须在阴暗的夜晚砍伐,这样制成的枕头就不易开裂。”按:木枕坚实,夏天白天睡觉时或许可以使用。​《箴铭汇抄》说:苏彦的《楠榴枕铭》说:​“颐神靖魄,须以宁眠。​”恐怕未必如此。

  瓷器作枕,不过便榻陈设之具。《格古论》曰:“定窑有瓷枕,制极精巧,但枕首寒凝入骨。”东坡诗:“暂借藤床与瓦枕,莫教孤负北窗凉。”北窗凉气,已不宜受,况益之瓦枕乎!石枕亦热。

瓷器做的枕头,不过是便榻上的陈列物品。​《格古论》说:​“定窑产的瓷枕,做工极精巧,但是头枕上后寒气容易侵入骨中。​”苏东坡诗说:​“暂借藤床与瓦枕,莫教辜负北窗凉。​”北窗的凉气已经难以承受,何况再加上瓦枕呢!石枕也是这样。

  枕底未缉合时,囊实后不用缉合,但以纽联之。凡笔札及紧要物,可潜藏于内,取用甚便。《汉书》曰:“淮南王有《枕中鸿宝苑秘书》。”其制盖类是。一枕可两用,曰摺叠枕。先制狭条如枕长,厚径寸,或四或五,再以单层布总包其外,分界处以针缉其边:一缉其左之上,一缉其右之下。可左摺[zhé]右摺,而叠之作枕,平铺即作垫,此便榻可备之物。

如果枕底没有缝合,枕囊在充实后就无需缝合,只需用纽扣将其固定即可。纸笔等重要物品可以放在里面,取用非常方便。《汉书》说:淮南王有《枕中鸿宝》​《苑秘书》​。其形制大概与此相似。折叠枕是一种具有双重用途的枕头。其制作方法为:首先制作几个狭长条,长度与枕头相同,厚度为一寸,通常需要四个或五个。然后用单层布将这些条一起包裹起来,在分界处用针缝合。一端缝在左上方,另一端缝在右下方,这样便可以向左或向右折叠。它既可折叠为枕,也可平铺为垫,这是便榻上可备的物件。

  凡仰卧腿舒,侧卧两膝交加,有上压下之嫌。办膝枕,小于枕首者,置诸被侧,或左或右,以一膝任意枕之,最适。

仰卧时双腿舒展,侧卧时两膝交加,有上压下的缺点。可以做膝枕,比枕头小,放在被子的左侧或右侧,一个膝盖随意枕上,最为舒适。

  竹编如枕,圆长而疏漏者,俗谓之“竹夫人”,又曰“竹几”,亦以枕膝。东坡诗:“闻道床头惟'竹几’,'夫人’应不解卿卿。”山谷曰:“竹夫人,盖凉寝竹器,憩臂休膝,似非夫人之职。”名以“青奴”,有诗云:“我无红袖堪娱夜,只要'青奴’一味凉。”老年但宜用于三伏时,入秋则凉便侵人,易为膝患。

将竹子编织成形似枕头的物件,既圆且长,称为“竹夫人”,也叫“竹几”,还可以作为膝枕。苏东坡在诗中提到:“闻道床头惟竹几,夫人应不解卿卿。”而黄山谷的诗句则说:“竹夫人,是睡觉时用来乘凉的竹器,主要用于支撑肩膀和膝盖,这似乎并非夫人的职责,应该称之为青奴。”还有诗中写道:“我无红袖堪娱夜,只要青奴一味凉。”老年人一般适合在三伏天使用这种竹制品,但一旦入秋,使用时凉气易侵入体内,可能导致膝盖出现问题。

  有名竹夹膝者,取猫头大竹,削而光之,置诸寝,其用同于竹夫人。唐陆龟蒙有诗云:“截得 冷似龙,翠光横在暑天中。”但嫌实不漏气,着体过凉,老年无取。

有名叫竹夹膝的,制法是:将猫头大竹削好,擦拭光润,放置在床上,作用与竹夫人相同。唐代陆龟蒙在诗中提到:“截得筼筜冷似龙,翠光横在暑天中。”只是嫌它质实不漏气,挨着身体过凉,所以老年人不可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