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春秋·卷八·外篇·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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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尼见景公景公欲封之晏子以为不可

仲尼见景公景公欲封之晏子以为不可

  仲尼之齐,见景公。景公说之,欲封之以尔稽,以告晏子。

孔子来到齐国,去拜见齐景公。景公看到孔子之后非常喜欢他,于是想把齐国的尔稽分封给孔子,将这个想法告诉了晏子。

  晏子对曰:“不可。彼浩裾自顺,不可以教下;好乐缓于民,不可使亲治;立命而怠事,不可使守职;厚葬破民贫国,久丧循哀费日,不可使子民;行之难者在内,而儒者无其外,故异于服,勉于容,不可以道众而驯百姓。自大贤之灭,周室之卑也,威仪加多,而民行滋薄,声乐繁充而世德滋衰。今孔丘盛声乐以侈世,饰弦歌鼓舞以聚徒,繁登降之礼以示仪,务趋翔之节以观众。博学不可以仪世,劳思不可以补民。兼寿不能殚其教,当年不能究其礼,积财不能赡其乐。繁饰邪术以营世君,盛为声乐以淫愚其民。其道也不可以示世,其教也不可以导民。今欲封之,以移齐国之俗,非所以导众存民也。”

晏子说:“不可以。孔子不但傲慢而且自以为是,不能教化百姓;他喜欢礼乐并对百姓宽缓,不能治理百姓;做事情喜欢听天由命,不能勤于职守。他主张丧事厚葬从而使百姓破费钱财、国家贫困,为逝者守孝至少三年而浪费时间,所以不能让他为官教诲子民。修养德行的艰难在于内心,而儒家只在乎外表的修饰,所以他们喜欢穿些奇装异服,过于注重仪容外貌,不能引导民众而使百姓顺服。自从圣贤的人死去之后,周朝就开始日渐衰退,威严的礼仪变得愈加烦琐,而民众的行为规范却更加轻薄;歌舞礼乐变得繁杂充盈,而世风德行却日渐衰微。如今孔子大力推崇礼乐而使世风变得奢侈,假托弦乐歌声击鼓舞蹈而聚集徒众;用烦琐的上尊下卑的礼仪,疾行与腾跃的气氛使百姓互相效仿;他的学识渊博却不能作为世人学习的榜样,劳苦思虑也不能对百姓有所补益,就算寿命增加一倍也未必能学尽他的教化,人到壮年也无法探究清楚他们的礼仪,而积攒起来的钱财却不足以供给他们的礼乐消耗。以盛大粉饰邪术来蛊惑当世的君主,盛力推行声乐来淫乱和愚惑人民。他所宣扬的道法不能示范世人,他的教化主张也不能引导人民。如今主公想分封给孔子土地,您可以采用他的方法来改变齐国的一些习俗,但并不可以用这些理论来治理国家和保护子民。”

  公曰:“善。”于是厚其礼而留其封,敬见不问其道,仲尼乃行。

景公说:“好!”于是齐景公赐予孔子丰厚的礼物而保留了土地的封赏,恭敬地会见了孔子却不询问他的学说,所以孔子很快就离开了齐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