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恒言·卷二·防疾

曹廷栋 Ctrl+D 收藏本站

心之神发于目,肾之精发于耳。《道德经》曰:“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谓淆乱其耳目,即耗敝其精神。试于观剧时验之,静默然安坐,畅领声色之乐,非不甚适;至歌阑舞罢,未有不身疲力倦者,可恍悟此理。

心的神气散发于眼睛,肾的精气散发于耳朵。《道德经》中提到:“五色使人眼睛模糊,五音使人耳朵变聋。”这意味着五种颜色和五种声音的混淆会干扰人的感官,从而耗散精神。试着在观看戏剧时验证这一点,静静地坐着,愉悦地享受声音和色彩带来的乐趣,通常会感到非常舒适。然而,当歌唱和舞蹈结束时,身体的疲惫和气力的倦乏感便会随之而来,这时就能深刻领悟这一道理。

  久视伤血、久卧伤气、久坐伤肉、久立伤骨、久行伤筋,此《内经》“五劳所伤”之说也。老年惟久坐、久卧不能免,须以导引诸法,随其坐卧行之(导引有睡功、坐功,见本卷末),使血脉流通,庶无此患。

久视伤血,久卧伤气,久坐伤肉,久立伤骨,久行伤筋,这是《黄帝内经》五劳所伤的学说。老年人只有久坐久卧不能避免,必须用导引的各种方法,根据坐卧的情况施行导引有睡功、坐功,见本卷末,使血脉流通,或许就没有这种后患了。

  男女之欲,乃阴阳自然之道。《易·大传》曰:“天地 ,男女构精”是也。然《传》引《损》卦爻辞以为言,“损”乃损则益柔之象,故自然之中,非无损焉;老年断欲,亦盛衰自然之道。《损》之爻辞曰:“窒欲是也,若犹未也。”自然反成勉强,则损之又损,必至损年。

男女的性欲是阴阳自然规律的体现。《周易·系辞下》提到:“天地阴阳二气交融,男女两性构精。”这正是这个意思。然而,《系辞》又引用《损》卦的爻辞进行说明,损代表损害刚强、补充柔弱的现象,因此在自然界中,确实存在损害的情况。老年人断绝欲望也是盛衰发展的自然法则。《损》卦的爻辞所提到的“抑制欲望”正是这个含义。如果还没有断绝欲望,自然反而成为勉强,这样已经虚弱的身体又再损伤,必定发展到损伤寿命。

  五藏俞穴,皆会于背。夏热时,有命童仆扇风者,风必及之,则风且入藏,贻患非细;有汗时尤甚,纵不免挥扇。手自挥动,仅及于面,犹之御风而行,俱为可受。静坐则微有风来,便觉难胜,动阳而静阴,面阳而背阴也。

五脏的腧穴,都在背部会合。在炎热的夏天,有人指使童仆扇风,这样必然会刺激到这些穴位,进而损伤脏腑,造成很大的危害,尤其是在出汗时,扇风的效果更为严重。虽然有时不得不扇扇子,但如果自己动手挥动扇子,风仅会吹到面部,这就像是在顺风行走,能够承受。静坐的时候,如果有一点点风吹来,就会觉得难以承受。这是因为运动属阳而静坐属阴,面部属阳而背部属阴。

  时疫流行,天地不正之气,其感人也,大抵由口鼻入。吴又可论曰:“呼吸之间,外邪因而乘之,入于膜原”是也。彼此传染,皆气感召,原其始,莫不因风而来。《内经》所谓“风者,善行而数变。”居常出入,少觉有风,即以衣袖掩口鼻,亦堪避疫。

瘟疫的流行源于天地间不正之气的形成,它通常通过口鼻部位感染到人,就如吴又可在《温疫论》中所说:“呼吸时,外邪乘机而入,侵入膜原。”人与人之间的传染,也是由于呼吸之气的感染而引起。追溯疫病的起因,几乎都与风有关,正如《黄帝内经》所述:“风,善于运行,而且变化多端。”因此,在平时出入时,如果稍微感觉到有风,就用衣袖遮掩住口鼻,也可以避免瘟疫。

  窗隙门隙之风,其来甚微,然逼于隙而出,另有一种冷气,分外尖利。譬之暗箭马,中人于不及备,则所伤更甚!慎毋以风微而少耐之。

门窗缝隙中吹进的风,虽然微小,但由于其通过缝隙挤压而来,是不一样的冷气,因此显得异常刺骨,犹如暗箭,往往在人们来不及防备时就会造成伤害,这种伤害更为严重。因此,千万不要因为风小而选择暂时忍耐。

  酷热之候,俄然大雨时行,院中热气逼入于室,鼻观中并觉有腥气者,此暑之郁毒,最易伤人。《内经》曰:“夏伤于暑,秋为 疟。”须速闭窗牖,毋使得入。雨歇又即洞开,以散室中之热。再如冷水泼地,亦有暑气上腾,勿近之。饱食后不得急行,急行则气逆,不但食物难化,且致壅寒。《内经》所谓“浊气在上,则生 真胀。”饥不得大呼大叫,腹空则气既怯,而复竭之,必伤肺胃;五藏皆禀气于胃,诸气皆属于肺也。

在炎热的天气中,突然降临的大雨会将院子里的热气带入室内,让人感到鼻子里有一股腥味,这正是暑气的郁毒,容易对人体造成伤害。《黄帝内经》指出:“夏季受到暑邪侵袭,秋天就容易得痎疟。”因此,此时必须立即关闭窗户,以防暑气进入。待雨停后,应当打开窗户,以散发室内的热气。此外,泼冷水在地面时,也有暑气上腾,不要靠近它。饭后不能急于走动,若匆忙行走,则气机容易逆行,不仅使食物消化不良,还可能导致气机的阻塞。《黄帝内经》指出:“秽浊之气在上,会引发胀满。”在饥饿时,切忌大声呼喊,因为此时腹内空虚,胃气虚弱,过度消耗会损伤肺胃。五脏都禀受胃部所输送的气血,诸气又都统属于肺。

  凡风从所居之方来,为“正风”,如春东风、秋西风,其中人也浅;从冲后来为“虚风”,如夏北风、冬南风,温凉因之顿异,伤人最深。当加意调养,以补救天时,凉即添衣,温毋遽脱,退避密室,勿犯其侵。

在一年四季中,来自特定方位的风被称为正风。例如,春天的东风和秋天的西风,即使造成伤害也相对轻微。而从相对方向吹来的风则被称为虚风,如夏天的北风和冬天的南风,这种风会迅速改变人体的温度感知,造成的伤害则更为严重。因此,应当注意保养,以弥补天时的不足。当感到寒冷时,应立即加衣;当感到闷热时,不要急于脱衣,可以退到隐秘的房间,避免触犯风邪。

  三冬天地闭,血气伏。如作劳出汗,阳气渗泄,无以为来春发生之本,此乃致病之原也。春秋时大汗,勿脱衣,汗止又须即易,气侵肤,亦足为累。石上日色晒热,不可坐,恐发臀疮;坐冷石恐患疝气。汗衣勿日曝,恐身长汗斑;酒后忌饮茶,恐脾成酒积;耳冻勿火烘,烘即生疮;目昏毋洗浴,浴必添障。凡此日用小节,未易悉数,俱宜留意。

在冬季,天地的气息闭藏,血气潜伏。如果在这个时候劳动出汗,阳气容易外泄,无法作为来年春天生发的根本,这便是导致疾病的原因。在春天和秋天出大汗时,也不要立刻脱衣服。等汗止后,务必要及时更换衣物,湿气侵袭皮肤,也足以伤害人体。在阳光下被晒热的石头上不可久坐,坐久了可能会导致臀疮;相反,坐在冰冷的石头上则有可能引发疝气。汗湿的衣物不要在阳光下曝晒,晒干后再穿上容易出现汗斑。饮酒后不要立即喝茶,因为这样可能导致脾胃积酒。耳朵受寒后切勿用火烘烤,烘烤后容易生冻疮。眼睛感到模糊时也应避免洗澡,因为洗澡可能会加重视力障碍。凡是这些日常生活的小细节,不能全部细数出来,但都应该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