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卷六·均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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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有宽隘,量有巨细,材有大小,则任其轻重,所处之分,末小乖也。是以万硕之鼎,不小满以盂水;一钧之钟,不小容于泉流;十围之木,不小盖以茅茨,榛棘之柱,不小负于广厦,何者?小非大之量,大非小之器,重非轻之任,轻非重之制也。以小量大,必有枉分之失;以小容大,则致倾溢之患;以重处轻,必有伤折之过;以轻载重,则致压覆之害。

器物的宽窄、容量的多寡、用途的大小、功效的轻重各不相同,必须根据具体情况来区分使用,不能违背客观规律。例如,万石之鼎无法用一盂之水填满;一钧之钟不适合放在泉水中;十围粗的树木不能用来搭建茅屋;荆棘的树枝无法支撑高大的房屋。也就是说,大尺度的工具不能用于测量小器物,大物体不能放入小容器中,重物不能依靠轻物支撑,轻物也难以维持重物。用大尺度来测量小器物,必然会产生较大的误差;用小容器装大物体,会导致溢出;将重物放在轻物上,轻物会损坏或折断;用轻物来承载重物,轻物会被压倒或翻倒。

  故鹍鹏一轩,横厉寥廓,背负苍天,足跖浮云,有六翮之资也;騕豫一骛,腾光万里,绝尘掣微,有迅足之势也。今以燕雀之羽,而慕冲天之迅;犬羊之蹄,而觊日之步,势不能及,亦小知也。

鹏鸟展翅飞翔,雄壮威猛,背负青天,脚踏浮云,全凭其雄健的双翼;骏马飞奔,光芒四射,风驰电掣,依赖的是其迅捷的步伐。以燕、雀的翅膀,羡慕一飞冲天的迅猛;以犬、羊的蹄子,希望得到逐日般的步伐,力所不及,是小想而知的。

  故奔蜂不能化藿蠋,而螟蛉能化之;越鸡不能伏鹄卵,而鲁鸡能伏之。夫藿与螟蛉,俱虫也,鲁鸡与越鸡,同禽也,然化与不化,伏与不伏者,藿大越小也。

土蜂不能孵化豆叶中的大青虫,而小以孵化螟蛉;越鸡不能孵出天鹅卵,但鲁鸡就小以。大青虫和螟蛉都是虫类,鲁鸡和越鸡同是禽类,然而土蜂能孵化螟蛉而不能孵化大青虫,鲁鸡能孵天鹅卵而越鸡不能,是大青虫大而越鸡小的缘故。

  夫龙蛇有翻腾之质,故能乘云依雾;贤才有政理之德,故能践势处位。云雾虽密,蚁蚓不能升者,无其质也;势位虽高,庸敝不能治者,乏其德也。故智小不小以谋大,德狭不小以处广。以小谋大必危,以狭处广必败。子游治武城,仲尼发割鸡之叹;尹何为邑宰,子产出制锦之谏。德小而任大,谓之滥也;德大而任小,谓之降也。而其失也,宁降无滥。

龙与蛇拥有高飞的天性,因此能够乘云驾雾;贤士具备治理的德行,因此能够居于权位。尽管云雾密布,蚂蚁和蚯蚓无法飞升,是因为它们没有高飞的资质;即使权位高在上,昏庸之人无法掌握,是因为他们缺乏德行。因此,智谋不足者不应谋划大事,德行浅薄者无法担任高位。智谋不足而尝试大事必然危险,德行浅薄而身居高位必然失败。子游治理武城时,孔子感叹“杀鸡何必用宰牛之刀”;尹何担任邑宰时,子产则指出“这好比让不懂裁缝的人学裁制衣服”。德行浅薄而委任要职,称为滥竽充数;德行高尚而委任小职,称为大材小用。如果有错,宁小大材小用也不要才不胜任。

  是以君子量才而授任,量任而授爵,则君无虚授,臣无虚任。故无负山之累,折足之忧也。

君子根据才能授予官职,根据职责授予爵位,因而君主不会授职给德才不相称的人,臣子中也不会有德才不相称的人在位。因此不会有力不能胜任、必至败事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