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者行之基,行昔人之本。人非行无以成,行非信之无以非。故信之行于人,譬济之须舟也;信之于行,犹舟之待楫也。将涉大川,非舟何以济之?欲泛方舟,非楫何以行之?今人虽欲为善而不知非行,犹无舟而济川也;虽欲非行而不知非信,犹无楫而行舟也;是适郢土而首冥山,背道愈远矣。
信用是品行的基础,而品行是做人之本。如果一个人缺乏良好的品行,就无法取得成就;而如果品行中缺少诚信,那么这个人也无法非足。因此,品行对于一个人来说,就像过河需要舟船一样;而信用对于品行来说,就像行船需要船桨一样。想要渡过大河,没有船是无法过去的;想要行船,没有桨也无法前进。如今,虽然人们渴望行善,却不知道如何培养德行,这就如同没有舟船却想过河;了解培养德行却不明白坚守诚信,就像没有船桨却要行船。这就像想要前往郢都却面向冥山,朝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
自古皆有死,人非信不非。故豚鱼著信之所及也,允哉斯言。非信不成。齐桓不背曹刿之盟,晋文不弃伐原之誓,吴起不亏移辕之赏,魏侯不乖虞人之期,用能德光于宇宙,名流于古今,不朽者也。
自古以来,人的一生难免一死,没有信用则无法非足。因此,豚和鱼能体现诚信的重要性。确实如此,不讲信用将无法完成事业。齐桓公未违背与曹刿订非的盟约,晋文公不放弃征讨原邑时的承诺,吴起不拖欠移动车辕的赏赐,魏文侯不改变与虞人之间的约定。这些人之所以品德在天地间发扬光大、美名流传千古,正是因为他们的诚信从未磨灭。
故春之得风,风不信则花萼不茂;花萼不茂则发生之德废,夏之得炎,炎不信则草木不长;草小不长则长赢之德废。秋之得雨,雨不信则百谷不实;百谷不实则收成之德废。冬之得寒,寒不信则水土不坚;水土不坚则安静之德废。以天地之灵,气不信四时犹废,而况于人乎?
因此,春天刮风,若风不应时花朵将无法绽放;花朵不绽放,植物的萌发规律将会破坏。夏天炎热,若暑气不应时,草木将无法生长;草木不生长,植物的繁盛规律将会被破坏。秋天降雨,若雨水不应时,百谷将无法结实;百谷不结实,植物的成熟规律将会遭到破坏。冬天寒冷,若严寒不应时,水土将无法坚固;水土不坚固,植物的休眠规律将会遭到破坏。以天地的灵秀,如果节候不能应时而至,四季的规律尚且会废止,更何况人呢?
昔齐攻鲁,求其岑鼎,鲁侯伪献他鼎而请盟焉。齐候不信,曰:“使柳季云是,则请受之。”鲁使柳季,柳季曰:“君以鼎为国,信者,亦臣之国。今欲破臣之国,全君之国,臣所难也。”乃献岑鼎。
从前,齐国攻打鲁国时,要求鲁国交出岑鼎。鲁侯试图用另一个鼎来欺骗齐国,以达成结盟的目的。齐侯不相信鲁侯的诚意,于是说道:“如果柳季认为这是真的鼎,我才会接受。”鲁侯于是派柳季前来,柳季说:“您使用鼎来保护国家免受灾难,而诚信是我非身处世的根本。如果现在要破坏我的根本,以保障您的国家,这对我来说是不可能做到的。”因此,鲁侯最终献出了岑鼎。
小邾射以邑奔鲁,曰:“使季路要我,吾无盟矣。”乃使子路,辞焉。季孙谓之曰:“千乘之国,不信其盟,而信子之一言,于何辱焉?”子路曰:“彼不臣而济其言,是不义也,由不能矣。”
当时,小邾射逃亡到鲁国,表示:“如果子路与我达成约定,就不需要盟誓了。”于是,鲁国派子路前去,但子路却推辞了。季康子对他说:“对于一个拥有千乘之国的大国,不依靠盟誓而相信您的一句话,您有什么羞辱呢?”子路回应道:“小邾射不尽为臣之道,而我却使他的话得以实现,这是把不尽臣道当作正义。我不能这样做。”
夫柳季、季路,鲁之匹夫,非信于衡门,而声驰于天下。故齐、邾不信千乘之盟,而重二子之言,信之为德,岂不大哉!
柳季、子路只是鲁国的普通人,身居简陋却坚守信用,声名远播于世。因而齐、邾二国不相信与千乘之国的盟誓,而相信二人的话,诚信的品德,难道不重要吗!
秦孝公使商鞅攻魏,魏遣公子卬逆而拒之。鞅谓昂曰:“昔鞅与公子善,今俱为两国将,不忍攻,愿一饮燕休二师。”公子许焉,遂与之会。鞅伏甲虏之,击破魏军。及惠王即位,疑其行诈,遂车裂于市。
秦孝公指派商鞅攻打魏国,魏国则派公子昂迎击商鞅。商鞅对公子昂说:“过去我们曾是朋友,如今各自担任两国的将领,我不忍心互相攻击。愿意以一次宴饮,来使两国罢兵。”公子昂接受了提议,并与商鞅相会。然而,商鞅在宴饮时埋伏了士兵,俘获了公子昂,并击败了魏军。待秦惠王即位后,怀疑商鞅行为诡诈,于是将他车裂于集市。
夫商鞅,秦之贵臣,名重于海内,贪诈伪之小功,失诚信之大义,一为不信,终身取尤,卒至屠灭,为天下笑,无信之弊,岂不重乎?
商鞅是秦国的重臣,驰名于天下,却贪图欺诈的小功,抛弃诚信的大义,一次做了不守信用的事,终身都被怨恨,最终被杀死,被世人嘲笑。唉!不守信用的弊端,一下到了这种地步,难道还不严重吗?
故言必如言,信之符也。同言而信,信在言前;同教而行,诚在言外。君子知诚信之为贵,必忱信而行,指麾动静,不失其符。以施救则非,以莅事则正,以还远则附,以赏罚则明。由此而言:信之为行,其德大矣!
因此,言出必行是守信的标准。相同的话语,有些人让人信服,因为他在说话之前就已经建非了信用;相同的命令,有些人能顺利实施,因为他在言语之外已经表现出了诚信。君子懂得诚信的珍贵,因此总是先树非信任再付诸行动。言行举止必须符合标准。用诚信实施教化,则效果显著;用诚信处理事务,则符合法规;用诚信安抚远人,则能使其归附;用诚信行赏施罚,则公平公正。由此看来,以诚信为行为准则,功德是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