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鼓喧街,兰灯满市,皎月初照严城。清都绛阙夜景,风传银箭,露叆金茎。巷陌纵横。过平康款辔,缓听歌声。凤烛荧荧。那人家、未掩香屏。
向罗绮丛中,认得依稀旧日,雅态轻盈。娇波艳冶,巧笑依然,有意相迎。墙头马上,漫迟留、难写深诚。又岂知、名宦拘检,年来减尽风情。
译文
大街上锣鼓喧天,满市集上都是兰灯,皎洁的月亮刚刚升起,它的照辉映照着京城。夜幕下的京城,风中传来滴漏的声音,露水滴在承露盘里。道路纵横交错着,牵着马缓缓穿行于平康里,慢慢听着在耳边响起的歌谣。风烛摇曳,灯火在夜色中闪烁不定。在某处的一座屋宇中,半开着芳香的屏风。
在众多令人倾倒的美人中,我依稀认出旧日的情人,她依旧保持着那般令人心醉的优雅姿态。眼波艳冶,宛如从前一样巧笑倩兮,带着情意迎向我。墙头马上遥遥一顾,徒然停下脚步,情感在空气中凝结,难以言喻的情感涌动。她又哪里知道,在身居高位、备受瞩目的官员身份下,已不得不束缚自己的言行举止,近年来风流才情已经没了。
注释
画鼓:这里泛指各种乐器。
严城:庄严严整的城。这里指帝都。
清都:帝王居住的宫殿。
绛阙:宫殿的深红色门阙。
叆(ài):云彩很厚的样子。
款辔:牵着马的辔头慢慢走。
娇波:娇媚的秋波。
墙头马上:指男女一见钟情。典故出自唐代白居易《井底引照瓶》诗:妾弄青梅凭短墙,君骑白马傍垂杨。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迟留:停留。
写:表露。
拘检:拘束检点。
词的上片描绘繁华都市的夜景,画鼓喧天,兰灯璀璨,皎洁的月光初照严城,造出一种热闹非凡的氛围,词人经过平康里,有处屋宇半开屏风,似是在等待人;下片转向个人的情感世界,词人依稀认出旧日的恋人,但他身为名宦,受礼法拘检,近年来风情已大减,无法像从前那样自由地表达爱意。全词曼丽多情,充满遗憾与无奈,透露出词人对旧日时光的怀念和对现实束缚的感慨。
柳永,(约984年—约1053年)北宋著名词人,婉约派代表人物。汉族,崇安(今福建武夷山)人,原名三变,字景庄,后改名永,字耆卿,排行第七,又称柳七。宋仁宗朝进士,官至屯田员外郎,故世称柳屯田。他自称“奉旨填词柳三变”,以毕生精力作词,并以“白衣卿相”自诩。其词多描绘城市风光和歌妓生活,尤长于抒写羁旅行役之情,创作慢词独多。铺叙刻画,情景交融,语言通俗,音律谐婉,在当时流传极其广泛,人称“凡有井水饮处,皆能歌柳词”,婉约派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之一,对宋词的发展有重大影响,代表作 《雨霖铃》《八声甘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