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某曰:古之学者,虽问以口,而其传以心;虽听以耳,而其受以意。故为师者不烦,而学者有得也。孔子曰:“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夫孔子岂敢爱其道,骜天下之学者,而不使其蚤有知乎!以谓其问之不切,则其听之不专;其思之不深,则其取之不固。不专不固,而可以入者,口耳而已矣。吾所以教者,非将善其口耳也。
孔子没,道日以衰熄,浸淫至于汉,而传注之家作。为师则有讲而无应,为弟子则有读而无问。非不欲问也,以经之意为尽于此矣,吾可无问而得也。岂特无问,又将无思。非不欲思也,以经之意为尽于此矣,吾可以无思而得也。夫如此,使其传注者皆已善矣,固足以善学者之口耳,不足善其心,况其有不善乎?宜其历年以千数,而圣人之经卒于不明,而学者莫能资其言以施于世也。
予悲夫《洪范》者,武王之所以虚心而问,与箕子之所以悉意而言,为传注者汩之,以至于今冥冥也,于是为作传以通其意。
呜呼!学者不知古之所以教,而蔽于传注之学也久矣。当其时,欲其思之深、问之切而后复焉,则吾将孰待而言邪?孔子曰:“予欲无言。”然未尝无言也,其言也,盖有不得已焉。孟子则天下固以为好辩,盖邪说暴行作,而孔子之道几于熄焉,孟子者不如是不足与有明也。故孟子曰:“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夫予岂乐反古之所以教,而重为此譊譊哉?其亦不得已焉者也。
(孔)祯,高宗时为苏州长史。曹王明为刺史,不循法度,祯每进谏。明曰:“寡人天子之弟,岂失于为王哉!”祯曰:“恩宠不可恃,大王不奉行国命,恐今之荣位,非大王所保,独不见淮南之事乎?”明不悦。明左右有侵暴下人者,祯捕而杖杀之。明后果坐法,迁于黔中,谓人曰:“吾愧不用孔长史言,以及于此!”祯累迁绛州刺史,封武昌县子。卒,谥曰温。
宋宣和年间,芒山有盗临刑,母来与之诀。盗谓母曰:“愿如儿时一吮母乳,死且无憾。”母怜之,与之乳。不意盗啮断乳头,流血满地,母死。行刑者曰:“尔何毒也?”盗因告行刑者曰:“吾少也,盗一菜一薪,吾母见而喜之,以至不检,遂有今日。故恨而杀之。”
唐玄宗幸安禄山,呼禄山为子。尝于便殿与杨贵妃同宴坐,禄山每就见,不拜玄宗而拜杨贵妃。玄宗问曰:“此胡不拜我而拜妃子,意何在也?”禄山对曰:“臣胡人,但知有母,不知有父故也。”笑而舍之。禄山丰肥硕腹,帝尝问曰:“此胡腹中何物?其大乃尔?”禄山答曰:“臣腹中更无他物,唯赤心耳。”帝以其言诚,而益亲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