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头日暖花又开,江东行客心悠哉。
江阳酒徒半凋落,终南山色空崔嵬。
圣代也知无弃物,侯门未必用非才。
一船明月一竿竹,家住五湖归去来。
译文
天气渐渐暖和,江边的花儿又开放了,江南的旅人内心悠闲自在。
嗜酒而放荡不羁的人多半已经凋零故去,(没有了这些人)终南山景色徒然高大耸立。
当代也知道世间没有无用之人,但是显贵门第却未必用我这种无才之人。
一艘船一支竹竿,顶着明月载着我,回到我在五湖的家里去吧!
注释
江头:江边。
悠哉:悠闲自在。
高阳酒徒:指嗜酒而放荡不羁的人。
山色:山的景色。
崔嵬:高耸,高大。
圣代:旧时对于当代的谀称。
弃物:被丢弃之物;废物。比喻无用之人。
侯门:显贵之家。
非才:自谦之辞。
归去来:回去。
罗隐向有“江东才子”之称,二十七岁即在贡籍,却十上而不中。经历了多次打击,罗隐逐渐认清了科举制度的腐朽本质,这首诗就是他下第后的抒慨之作。曲江池畔,日暖花开,秀士登科,即赐宴于此,但自己这位“江东行客”却与此无缘,愤怨之情,不言而喻,遂作此诗,用反语抒发了自己归隐江湖之心。
参考资料:
张忠纲·全唐诗大辞典:语文出版社,2000.09
唐代许多著名的诗人都在曲江池留下了传世佳作,就其流露与抒写的感情来说,则因个人的遭际不同雨大致可分为得志与失意两种。罗隐此诗,即属后者。罗隐在京师前后十四年以上,曲江春景每多亲历,但他屡举不第,心情自然不会轻松。
这年春他又去游览了曲江。首联日暖花开点出季节,“又”字说明来此已非首次,“江东行客“句谓自己游于曲江,悠闲自得。这两句是铺垫,体现了诗家常用的以乐景写哀的技法。景自大好,人自悠哉,而诗人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诗人用”高阳酒徒“以自喻,言语间已透出桀傲不驯的性格和仕途失意的牢愁。“半雕落”既状形貌,亦传心态。“空崔嵬”乍看似指因人心境不佳,无意观赏而徒呈高峻之貌;但如果联系唐代向有以“终南捷径”喻求仕便利门路的常例,则此句已暗示出自己屡试不第的痛苦遭遇。颔联即承其意,前句在杜甫“圣朝无弃物”(《客亭》)句中加入“也知”二字,露出不为世用却又无可奈何的情态,语含讽刺;后句则以虚拟谓即趋侯门为幕僚,亦难为重用更进一层,两句透出浓重的失意之情,是诗人科场屡挫、仕途无望的真实反映,也是对晚唐社会用非其人现实的一种委婉抗议。
既见弃于朝廷,又难用于侯门,诗人不得不在出仕意冷的情况下转入归隐途。尾联即暗用春秋越国大夫范蠡在助越王灭吴后泛舟五湖(今太湖一带)、晋代诗人陶渊明辞官归隐,作《归去来辞》之典,抒写了这种思想和愿望。据《鉴戒录》云,诗人得刘赞赠诗,有“自古逃名者,至今名岂微”之句,“遂起归欤之兴”。其说虽不无道理,但罗隐的灰心仕途而向往归隐,是他屡试不第、看透了官场科举的虚伪腐败后的必然归宿,这恐怕是因读他人之作而偶然起兴所难以解释的。
全诗即景抒感,景是科举场中得志者的必游之地、必赏之景,感是仕途失意人的见弃不用、意欲归去之感,两相比照映托,令人倍觉怅惘。而晚唐的所谓“圣代无弃物”,也尽在不言之中了。
参考资料:
上海古籍出版社·唐五代诗鉴赏: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12
《曲江春感》是一首七言律诗,这是一首落第失意、讥刺科举的诗。诗的首联写曲江景色,言自己的心情;颔联和颈联将圣代与现实对比,有力地讥刺了晚唐人才不得任用的现实;尾联虽言自己学陶翁回归五湖的故园,却也透露出诗人内心的孤寂、悲凉和愤慨。全诗用语婉而多讽,意甚激愤而语不急迫,透出仕途失意人的见弃不用、意欲归去之感。
罗隐(833年2月16日—910年1月26日),字昭谏,新城(今浙江省杭州市富阳区新登镇)人,唐代诗人。生于公元833年(大和七年),大中十三年(公元859年)底至京师,应进士试,历七年不第。咸通八年(公元867年)乃自编其文为《谗书》,益为统治阶级所憎恶,所以罗衮赠诗说:“谗书虽胜一名休”。后来又断断续续考了几年,总共考了十多次,自称“十二三年就试期”,最终还是铩羽而归,史称“十上不第”。黄巢起义后,避乱隐居九华山,光启三年(公元887年),55岁时归乡依吴越王钱镠,历任钱塘令、司勋郎中、给事中等职。公元909年(五代后梁开平三年)去世,享年77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