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春梦去悠悠,不复吹箫向此留。
不草自花还自落,鸣禽相乳亦相酬。
旧蹊埋没开新径,朱户欹斜见画楼。
欲把一杯无伴侣,眼看兴废使人愁。
译文
一觉睡醒虽短暂梦中却仿佛已过百年,只可惜自己没有神仙道术可以留在梦境之中。
野草花开花落,鸣鸠仍相乳相酬。
旧时的小路已被杂草掩盖只能另辟小径,朱红色大门歪歪斜斜隐约可见其后的雕廊画楼。
想要痛饮一杯只憾无人对饮,只能看着眼前的颓败景象感叹物是人非,心中一时愁绪难平。
注释
午枕:即午睡。
鸣禽:为雀形目鸟类,种类繁多。鸣禽善于鸣叫。
蹊(xī):小路。
敧(qī)斜:歪斜不正。
参考资料:
古诗文网经典传承志愿小组.白马非马译注
《午枕》是一首七言律诗。诗的首联表达对时光流逝的无奈与哀愁;颔联以自然界中野草的荣枯、鸣禽的繁衍,象征着生命的自然循环与不息;颈联通过对旧路被新径取代、朱户倾斜露出画楼的描绘,生动展现了时光的侵蚀与人事的更迭;尾联将个人的孤寂与时代的沧桑感紧密相连。这首诗虽是诗人在极度苦闷下写的,而且题材又与“春梦”联系在一起,但诗中却没有把人生与梦幻等同起来,而是从大自然和人世中汲取力量,造成强烈的诗情和深刻的哲理,借以排遣眼前的兴废之愁。
南宋李壁于此诗题下注云:“此诗必访一处吊古而有作。题乃云午枕,未详。”(《王荆文公诗笺注》卷三十八)细绎诗意,似与仿古、吊古无涉。诗中主要通过梦醒后的所思所感,抒发兴废之愁。结句中的“兴废”两字实为一篇之纲。
诗人于午饭后就枕片刻,不觉朦胧睡去。尽管睡着的时间不长,但梦中所历已有百年之久。诗的开头“百年春梦”,既是实写,又寓有政治上的感慨。诗人一生从政,致力新法,但神宗去世后,新法被全部废除。王安石的内心十分痛苦。“去悠悠”三字,有着无限的惋惜之情。梦境悠然远去是无须惋惜的,但往事如烟,无法挽回,能不为之惋惜?“吹箫”用《列仙传》萧史偕弄玉吹箫跨凤飞升之事。这里泛指神仙道术。据沈既济《枕中记》说,神仙吕翁有仙枕,可以让卢生进入梦中。“不复吹箫向此留”,是说自己没有神仙道术可以留在梦境之中。以上两句以叙事点题,借梦境以寄慨。
春梦短暂,人生百年犹如春梦,也很短暂。诗人由此而引起哲理的思考。颔联写野草的花开花落,鸣鸠的相乳相酬,颇具深意。自然界所以能出现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的景象,主要是因为它能够遵循新陈代谢的规律。诗人从中汲取了力量,并对此感到欣慰。颈联由自然界转到人类社会。“旧蹊埋没开新径”,以朴素的语言表达了一个简单的道理:旧事物必然会被新事物代替。“朱户欹斜见画楼”,通过朱户、画楼的兴废迭代,暗示世间人事的不断变化和富贵荣利的不足慕。以上四句由春梦生出感想,表面上句句是景语,实际上句句是理语。景和理的结合,既表现了诗人优雅、冷静的思想风貌,又见出诗人是善于在逆境中用哲理来开拓自己心胸,用美好事物来陶冶自己情操的。
但现实的情况毕竟是太不幸了。诗人不能不感到寂寞与愁闷。“欲把一杯无侣伴”,这是多么难看的孤独!由于眼前的“兴废”不是除旧布新,而是除新布旧,这深深地刺伤了诗人的心灵,因此结句终于归结为一个“愁”字。
这首诗虽然是在极度苦闷的情况下写的,而且题材又与“春梦”联系在一起,但诗中却没有把人生与梦幻等同起来,而是从大自然和人世中汲取力量,造成强烈的诗情和深刻的哲理,借以排遣眼前的兴废之愁。尽管这一“愁”绪并没有完全被排遣掉,但全诗的基本倾向是积极的,这是本诗的独到之处。(吴汝煜)
参考资料:
缪钺 等撰·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
王安石(1021年12月18日-1086年5月21日),字介甫,号半山,谥文,封荆国公。世人又称王荆公。汉族,北宋抚州临川人(今江西省抚州市临川区邓家巷人),中国北宋著名政治家、思想家、文学家、改革家,唐宋八大家之一。欧阳修称赞王安石:“翰林风月三千首,吏部文章二百年。老去自怜心尚在,后来谁与子争先。”传世文集有《王临川集》、《临川集拾遗》等。其诗文各体兼擅,词虽不多,但亦擅长,且有名作《桂枝香》等。而王荆公最得世人共传之诗句莫过于《泊船瓜洲》中的“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