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暮色中长台驿亭掩隐在古楚城东面的渡头边,我斟满浊酒,已经懒得再向朝廷进谏忠言。
但我仍然眷恋这圣明的时代,还不想辞官归隐。倒并不是山神不肯接纳我,他完全知道我淡泊名利的心念。
注释
长台驿:在今河南信阳郊外,有长台古渡。
斜:跟平面或直线既不平行也不垂直,这里指临水斜坡。
掩:遮蔽,隐藏。
楚城:信阳为春秋时楚地,故云。
满引:这里指满杯酒。
浓醪(láo):带滓的醇酒。
慵(yōng):懒。
明时:圣明的时代,也叫清时,盛世。休:指辞官归隐。
参考资料:
人民教育出版社语文室.2006高考宋诗鉴赏点拨:人民教育出版社,2006:7
据《宋史》记载,张咏是一个清官,而且敢犯颜直谏,由京官而放外任,这首诗是他在旅途中写的。当时他于傍晚船停靠在河南信阳县境内的长台渡口,住宿在靠水边的驿站中。
参考资料:
缪钺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5-6
《晚泊长台驿》是一首七言绝句。诗的首句点题,交代了时间与地点;次句看似诗人在驿站中饮酒自乐,实则以酒浇愁,以泄心中的不平;三句表明他久居官位不辞的原因是为了显示耿耿为国的忠心,而不是贪图荣华富贵;末句与张生平事迹相比较,可见二人出山做官心境各不相同。此诗从简单叙述乘船出行、住宿驿站的生活琐事,表达了自己对人生、为仕的见解,并流露出内心深处做官、忠君、为民的情态。
“驿亭斜掩楚城东”正是在句首点题。“斜掩”说明了写作时间,夕阳垂暮,日影渐斜,行旅了一天的人们将在驿站内休息。随着夜幕的降临,白天因为赶路而被暂时压抑的种种情感也就涌上心头,而对于在宦海中沉浮的士大夫而言,驿站既是他们行旅的落脚点,也往往昭示了他们人生起伏的坐标,“江阁嫌津柳,风帆数驿亭。应论十年事,愁绝始星星”(杜甫《喜观即到复题短篇二首》)。“夜宿驿亭愁不睡,幸来相就盖征衣”(韩愈《宿神龟招李二十八冯十七》),夜晚的驿站常常是历代文人夜不能寐,思绪万千的场所。而“楚城东”则交代写作的地点。所谓“楚城”,并不是特指哪一座城市,而是表明作者已经离开了京都,进入了楚地,即将来到南方。正是在这样一个南北文化的分水岭上,在这样一个暮色残阳的天地之中,张咏的满腹牢骚,也就自然地不加修饰,出口成章。
次句“满引浓醪劝谏慵”。此句看似作者在驿站中饮酒自乐,此实为不得已而为之。《南史·谢弘微传》记载,谢蒲每以心直口快得罪于权贵,其兄送别时指着他的嘴说:“此中唯宜饮酒。”作者“满引浓醪”一语源于此典故。《宋史·张咏传》说张咏数次冒犯直谏太宗、真宗皇帝;丞相大僚在承天节斋会有酒失者,张咏也上奏章检举。这些劝谏、奏弹的结果,只得到由京官贬为地方官的结局。“劝谏慵”即懒得劝谏了。这里是他在“劝谏”、“碰壁”后的怨恨之语。实际上,张咏一直到晚年,真宗多次都不肯召见他,但他还是不断上疏直谏真宗不该“虚冈帑藏,竭生民膏血,以奉无用之土木”,竭力主张以斩误国宰臣丁谓、王钦若以谢天下。此句看似作者在驿站中对酒当歌,不问实事,实则以酒浇愁,以泄心中的不平。
三句“自恋明时休未得”,陡然回转,表明作者久居官位不辞的原因是为了显示耿耿为国的忠心,而不是贪图荣华富贵。宋代蔡启《蔡宽夫诗话》曾赞说:“(张咏)居无媵妾,不事服玩,朝衣之外,燕处惟纱帽皂绦、一黄土布裘而已……尝以诗寄傅霖逸人,云:‘前年失脚下渔矾,苦恋明时不忍归。为报巢由莫相笑,此心非是爱轻肥。’”有史所载,张咏“所至以政绩闻”。“自恋明时”一语可见出自肺腑之言,并非掩人耳目之语。
尾句“好山非是不相容”一句沿袭《北山移文》。南朝周颙曾借归隐以沽名钓誉,最后还是因羡慕富贵而出山为富。名士孔稚珪借山灵之口讽刺周颙有违初衷。张咏当举人时,曾经想与隐士陈希夷分华山一半;希夷先生以纸笔蜀笺相赠,张咏笑道:“我知先生之旨矣,殆欲驱我人闹市乎?”以此与张生平事迹相比较,可见周颙与张咏虽都是开始隐居,最后出山做官,但二人的心境各不相同。后者张咏出山为官是为国为民,而前者周颇做官是为享人间荣华富贵。
在一首短短的一七绝里,有叙述,有议论,有感慨,有起伏开阖。取材博赡而能熔铸变化,借事似发明己意,而达到“情态毕出”的境地,这是此诗在艺术上的成功之处。
参考资料:
缪钺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
人民教育出版社语文室·2006高考宋诗鉴赏点拨:人民教育出版社,2006
(946—1015)濮州鄄城人,字复之,号乖崖。太宗太平兴国五年进士。历太常博士、枢密直学士等职。出知益州,参与镇压李顺起事,对蜀民实行怀柔政策,恩威并用。真宗立,入拜御史中丞。又出知杭州、永兴军、益州、升州,所至有政绩。累进礼部尚书,上疏极论丁谓、王钦若大兴土木,致国库空虚,请斩之以谢天下。旋遭排挤出知陈州。卒谥忠定。平生以刚方自任,为政尚严猛,好慷慨大言。与寇准最善,每面折其过,虽贵不改。有《乖崖集》。
日高丈五睡正浓,军将打门惊周公。
口云谏议送书信,白绢斜封三道印。
开缄宛见谏议面,手阅月团三百片。
闻道新年入山里,蛰虫惊动春风起。
天子须尝阳羡茶,百草不敢先开花。
仁风暗结珠琲瓃,先春抽出黄金芽。
摘鲜焙芳旋封裹,至精至好且不奢。
至尊之余合王公,何事便到山人家。
柴门反关无俗客,纱帽笼头自煎吃。
碧云引风吹不断,白花浮光凝碗面。
一碗喉吻润,两碗破孤闷。
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
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
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
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蓬莱山,在何处?
玉川子,乘此清风欲归去。
山上群仙司下土,地位清高隔风雨。
安得知百万亿苍生命,堕在巅崖受辛苦!
便为谏议问苍生,到头还得苏息否?
悲时俗之迫阨兮,愿轻举而远游。
质菲薄而无因兮,焉讬乘而上浮?
遭沈浊而污秽兮,独郁结其谁语!
夜耿耿而不寐兮,魂营营而至曙。
惟天地之无穷兮,哀人生之长勤。
往者余弗及兮,来者吾不闻。
步徙倚而遥思兮,怊惝怳而乖怀。
意荒忽而流荡兮,心愁悽而增悲。
神倏忽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留。
内惟省以操端兮,求正气之所由。
漠虚静以恬愉兮,澹无为而自得。
闻赤松之清尘兮,愿承风乎遗则。
贵真人之休德兮,美往世之登仙;
与化去而不见兮,名声著而日延。
奇傅说之讬辰星兮,羡韩众之得一。
形穆穆以浸远兮,离人群而遁逸。
因气变而遂曾举兮,忽神奔而鬼怪。
时仿佛以遥见兮,精晈晈以往来。
超氛埃而淑邮兮,终不反其故都。
免众患而不惧兮,世莫知其所如。
恐天时之代序兮,耀灵晔而西征。
微霜降而下沦兮,悼芳草之先蘦。
聊仿佯而逍遥兮,永历年而无成。
谁可与玩斯遗芳兮?长向风而舒情。
高阳邈以远兮,余将焉所程?
重曰:
春秋忽其不淹兮,奚久留此故居。
轩辕不可攀援兮,吾将从王乔而娱戏。
餐六气而饮沆瀣兮,漱正阳而含朝霞。
保神明之清澄兮,精气入而麤秽除。
顺凯风以从游兮,至南巢而壹息。
见王子而宿之兮,审壹气之和德。
曰“道可受兮,不可传;
其小无内兮,其大无垠。
毋滑而魂兮,彼将自然;
壹气孔神兮,于中夜存。
虚以待之兮,无为之先;
庶类以成兮,此德之门。”
闻至贵而遂徂兮,忽乎吾将行。
仍羽人于丹丘兮,留不死之旧乡。
朝濯发于汤谷兮,夕晞余身兮九阳。
吸飞泉之微液兮,怀琬琰之华英。
玉色頩以脕颜兮,精醇粹而始壮。
质销铄以汋约兮,神要眇以淫放。
嘉南州之炎德兮,丽桂树之冬荣;
山萧条而无兽兮,野寂漠其无人。
载营魄而登霞兮,掩浮云而上征。
命天阍其开关兮,排阊阖而望予。
召丰隆使先导兮,问太微之所居。
集重阳入帝宫兮,造旬始而观清都。
朝发轫于太仪兮,夕始临乎于微闾。
屯余车之万乘兮,纷容与而并驰。
驾八龙之婉婉兮,载云旗之逶蛇。
建雄虹之采旄兮,五色杂而炫耀。
服偃蹇以低昂兮,骖连蜷以骄骜。
骑胶葛以杂乱兮,斑漫衍而方行。
撰余辔而正策兮,吾将过乎句芒。
历太皓以右转兮,前飞廉以启路。
阳杲杲其未光兮,凌天地以径度。
风伯为余先驱兮,氛埃辟而清凉。
凤凰翼其承旂兮,遇蓐收乎西皇。
揽慧星以为旍兮,举斗柄以为麾。
叛陆离其上下兮,游惊雾之流波。
时暧曃其曭莽兮,召玄武而奔属。
后文昌使掌行兮,选署众神以并轂。
路漫漫其修远兮,徐弭节而高厉。
左雨师使径侍兮,右雷公以为卫。
欲度世以忘归兮,意恣睢以抯挢。
内欣欣而自美兮,聊媮娱以淫乐。
涉青云以汎滥游兮,忽临睨夫旧乡。
仆夫怀余心悲兮,边马顾而不行。
思旧故以想象兮,长太息而掩涕。
汜容与而遐举兮,聊抑志而自弭。
指炎神而直驰兮,吾将往乎南疑。
览方外之荒忽兮,沛罔象而自浮。
祝融戒而跸御兮,腾告鸾鸟迎宓妃。
张咸池奏承云兮,二女御九韶歌。
使湘灵鼓瑟兮,令海若舞冯夷。
玄螭虫象并出进兮,形蟉虯而逶蛇。
雌蜺便娟以增挠兮,鸾鸟轩翥而翔飞。
音乐博衍无终极兮,焉乃逝以徘徊。
舒并节以驰骛兮,逴绝垠乎寒门。
轶迅风于清源兮,从颛顼乎增冰。
历玄冥以邪径兮,乘间维以反顾。
召黔赢而见之兮,为余先乎平路。
经营四方兮,周流六漠。
上至列缺兮,降望大壑。
下峥嵘而无地兮,上寥廓而无天。
视倏忽而无见兮,听惝恍而无闻。
超无为以至清兮,与泰初而为邻。
楚人悲屈原,千载意未歇。
精魂飘何处,父老空哽咽。
至今沧江上,投饭救饥渴。
遗风成竞渡,哀叫楚山裂。
屈原古壮士,就死意甚烈。
世俗安得知,眷眷不忍决。
南宾旧属楚,山上有遗塔。
应是奉佛人,恐子就沦灭。
此事虽无凭,此意固已切。
古人谁不死,何必较考折。
名声实无穷,富贵亦暂热。
大夫知此理,所以持死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