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山盛逸斋六十寿序

  盖闻白莲碧薤,三千鸿朗之函;绛阙琼霄,八百应真之士。夜摩天上,小红开称意之花;兜率宫中,重碧酝延龄之酒。由来才子,籍总属于青城;自古高人,年尽班于绛县。岂独范家一老,夙号长生;宁徒谢氏诸郎,早呼益寿?

  玉峰盛逸斋先生者,吾友中书君珍示先生之介穷也,响答壎篪,枝骈萼跗;双丁、两到,名高四姓之中;七穆、三明,学在一门之内。荆山剖玉,价并连城;合浦生珠,光俱不夜。琼瑶映日,宁夸宣子之環?龙雀凌云,讵数茂先之剑?

  无何而中书君簉羽中朝,蜚声天室;岑之敬雅工词笔,藉甚南阳;颜之推博极文书,翩然北阙。爰乃读士衡之制作,争问士龙;传孝穆之科名,群思孝克。然而梗楠杞梓,虽才地之皆同;橘柚楂梨,实遭逢之各异。

  盖先生幼多清嬴,长多疢疾;沉酣铅椠,朱君固不愧五经;憔悴豨苓,李子则偏尝百药。揽隐侯之腰带,息意纷华;循骑省之颠毛,何心仕进!柯亭有笛,敢邀子野之知;爨下余琴,难入中郎之听。滕昙恭之惟敦行谊,抗迹颜、曾;杜京产之不乐时荣,希踪台、尚。优焉游焉,如是而已。

  若乃缠绵至性,庭集慈乌;恻怆人伦,园生孝笋。番番黄发,频翻《内则》之篇;济济青袍,群奉《少仪》之训。读《君陈》之章,友如兄弟;诵《周南》之什,宜尔子孙。万石君之门风,刊为庭诰;陈太邱之家法,肃若朝仪。虽以伯子为难兄,犹仗次公为家督,至其泽必旁流,慈能逮下;善人在难,皆言缓急堪资;穷子知归,不以有无为解。刘宽雅量,何妨侍女之污衣?杜老高情,一任邻家之扑枣。倾身障簏,嗤祖约之何愚;握算持筹,哂王戎之已陋。固已寄锦情于霞外,大可畅笈咏于风前。

  于是棐几长廊,油窗砥室,药栏曲折,半斋何妥之杨;苔坂鬖髿,满径陶潜之菊。棕鞋桐帽,摩挲于露浓烟淡之秋;茗椀炉熏,掩映于山晓水明之候。室内都无长物,门前宁有杂宾?先生则抱膝微吟,搘颐独笑;鹅儿榨绿,闲庭泻下若之醅;鱼子番红,长日搨太清之帖。漏痕钗脚,缺齾行间;鹿脯羊裙,盘拏腕下。

  况复性爱丹青,尤精皴染;深黄浅绛,掩北宋之专家;晕墨烘檀,尽南唐之能事。云偏滃几,挥毫而螺髻争呈;蝶欲窥人,掷笔而粉须犹湿。解衣盘礴,依稀弦外之琴;蘸发淋漓,仿佛诗中之画。凡诸妙诣,种自净因;揽厥多能,工由禅喜。

  盖先生玉弩斜芒之后,久持鹿女之经;亦珠囊匿曜而来,便礼龙华之忏。翟泉鹅出,早悟空花;洛下鹃啼,长皈正果。杨枝作供,讵谈钟岏之䱉?菰米为餐,莫剪庾郎之韭。漉囊净馔,瓶中惟薝蔔之花;禅板潮音,枝上只迦陵之鸟。此又缁白所以心倾,人天为之眉舞者也。

  时则风标日上,第五还齐骠骑之名;栖托弥佳,安道常言家弟之乐。荀家会食,少长皆龙;薜氏行觞,弟兄俱凤。儿扶藤杖,悉属班香、宋艳之才;孙舁篮舆,都为竹马、羊车之秀。清门盛事,仁里休征,庆花甲之初周,验椿龄之伊始。仆与玉臣,旧连兰契,云璈队里,谬充蓬岛之宾;昼锦堂中,冀献麦邱之祝。属有华轩之授简,悉凭绮席以抽毫;殽烝折俎,敢辞乘韦之先;庭实加笾,愿附辉庖之末。

陈维崧

陈维崧(1625~1682)清代词人、骈文作家。字其年,号迦陵。宜兴(今属江苏)人。清初诸生,康熙十八年(1679)举博学鸿词,授翰林院检讨。54岁时参与修纂《明史》,4年后卒于任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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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郎漾舟迷远近,花间相见因相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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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一去宁复得,天下纷纷经几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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