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转辘轳闻露井。晓引银瓶牵素绠。晓圆人语夜来风,丛英飘坠红成径。宝猊烟未冷。莲台香蜡残痕凝。等身金,谁能得意,买此好光景。
粉落轻妆红玉莹。月枕横钗云坠领。有情无物不双栖,文禽只合常交颈。昼长欢岂定。争如翻作春宵永。日曈昽,娇柔懒起,帘押残花影。
这是一首惜春词。上阕以铺陈手法叙述清晨景致。作者刻意营造了三幅凄清而又不失生动的画面。镜头首先投射在转动的辘轳和凝有朝露的水井上。辘轳是安在井上绞起汲水斗的工具,银瓶指汲水器,素绠就是提水的绳子。晨光伊始,主人公尚未起床,她是闻听井上辘轳的转动声知道下人已开始忙碌着引银瓶牵素绠从井中取水了。从西园传来的对话谈到昨夜曾刮过一阵风,吹落了树上残花,落红满径。这说明当时已经是暮春时节,所以繁花易受风雨吹打。然后镜头移向室内,猊形熏香炉里吐出来的薰烟尚在袅袅上升,莲形烛台上的烛泪已经凝固,二者构成了一幅静谧和谐的画面。面对如此良辰好景,作者不禁感叹:纵有千金,也无法买到这样闲适、美好的光景啊。言外之意,春季即将逝去,纵有千金又怎么能将这美好的春天买回呢。这为作者伤春惜春定下了基调。
下片伊始,便有一股绮罗香泽之气扑面而来。经过一宵酣睡,脂粉从脸庞上脱落,钗横枕旁,云鬓散乱,佳人娇娆旖旎之态尽显。“有情”二句可谓香艳至极,作者以禽鸟情态隐喻男女帐帏之事。“文禽”是指身上纹羽绚烂的鸟儿,比喻有情男女。“交颈”即掩灯双栖,男欢女爱。“昼长欢岂定”含及时行乐之意,“争如翻作春消永”表达女主人公渴望春宵永驻的意愿,从中分明可以察觉到主人公对青春易逝的无奈和失去情人陪伴的孤寂。然而早晨终是不可避免地来临了,“曈昽”是形容太阳初出由暗而明的光景。日光逐渐明亮,女主人公春困新愁萦绕,辗转几次仍然懒于起床,但见门帘低垂,户外凋残的花木影子映射帘上。由于光的透射作用,花影被帘上的竹篾细细密密地切断,复又细细密密地相连,亦幻亦真,朦胧柔美,极富情韵。结句写花影之残既有惜春之意,又有以花自喻,慨叹青春易逝之意。
全词因袭了诗词中“欢娱苦短”的传统主题,意象繁复,格调哀婉、凄美。据《古今词话》载,张先自己对“娇柔懒起,帘押残花影”句很是得意,连同《天仙子》中的“云破月来花弄影”、《翦牡丹》中的“坠轻絮无影”一起,自称“张三影”。(李飞跃) 链接 《归朝欢》词牌。《归朝欢》,又名《菖蒲绿》,双调,一百零四字,上下片各九句六仄韵。
这是一首惜春词,也是张先的得意之作。
上阕运用细腻的描绘手法展现了清晨的景致。作者巧妙地勾勒出了三幅既凄美又充满生机的画面。首先,镜头聚焦在旋转的辘轳和挂满朝露的井上。辘轳是用来从井中汲水的工具,银瓶指的是汲水的容器,而素绠则是用来提水的绳子。当晨光初现,主人公尚未起身,她听到井上辘轳的转动声,知道下人已经开始忙碌地提起银瓶,用素绠从井中取水。随后,从西园传来的对话中提到,昨夜一阵风吹过,树上的残花被吹落,花瓣铺满了小径。这表明时值暮春,繁花容易受到风雨的侵袭。接着,镜头转向室内,猊形熏香炉中升腾的薰烟仍在袅袅上升,而莲形烛台上的烛泪已经凝固,这两者共同构成了一幅宁静和谐的画面。面对这良辰美景,作者不禁感慨:纵使拥有千金之富,也无法买到这份宁静和美好。言外之意,春天即将逝去,即使有千金,又怎能买回这美好的春光呢?这为作者伤春惜春的情感奠定了基调。
清晨的第一缕微风,便带着浓郁的香泽之息。经过一夜的酣眠,佳人面上的脂粉已轻轻脱落,钗饰斜倚枕边,如云般的秀发略显散乱,却更添了几分娇娆旖旎的风姿。这“有情”二句,用禽鸟的缠绵情态巧妙地隐喻了男女间的私密之情。“文禽”象征着羽毛绚烂的鸟儿,用以比喻情意深厚的男女。“交颈”则形象地描绘了两人相偎相依的温馨场景,充满了男女间的欢爱。而“昼长欢岂定”则流露出及时行乐的意味,“争如翻作春消永”更是表达了女主人公对春宵一刻的珍视和对青春流逝的无奈与惋惜。
然而,晨曦终究会来临,“曈昽”二字细腻地描绘了太阳初升时由暗转明的光影变幻。随着日光的渐亮,女主人公被春困与新愁所困,几番辗转反侧仍懒于起身。她抬头望去,只见门帘低垂,帘上斑驳地映着户外凋零的花木影子。这些影子在帘子的竹篾间穿梭,被切割成细细密密的碎片,又重新连接在一起,营造出一种亦真亦幻、朦胧柔美的意境,充满了无尽的情韵。结尾处,对花影的残败之状,既表达了对春逝的哀愁,又借花自喻,慨叹青春的短暂与易逝。。
全词因袭了诗词中“欢娱苦短”的传统主题,意象繁复,格调哀婉、凄美。据《古今词话》载,张先自己对“娇柔懒起,帘押残花影”句很是得意,连同《天仙子》中的“云破月来花弄影”、《翦牡丹》中的“坠轻絮无影”一起,自称“张三影”。
张先(990-1078),字子野,乌程(今浙江湖州吴兴)人。北宋时期著名的词人,曾任安陆县的知县,因此人称“张安陆”。天圣八年进士,官至尚书都官郎中。晚年退居湖杭之间。曾与梅尧臣、欧阳修、苏轼等游。善作慢词,与柳永齐名,造语工巧,曾因三处善用“影”字,世称张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