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八分复何有,专家独让莆田叟。莆田宋珏,善八分书。
作者纷纷祖唐隶,臃肿支离转粗丑。郑君博物饶天姿,书法遒劲多离奇。
老笔纵横森剑戟,尺幅光怪盘蛟螭。大书径尺悬赑屃,仿佛再见峄山碑。
家藏图书半秦汉,陈仓石鼓宣王诗。岣嵝传疑夏王禹,之罘篆刻丞相斯。
缥缃卷帙各精好,岩搜壑剔将无遗。我来焚香肆展阅,神游三代观鼎彝。
主人爱客出斗酒,高斋日午桐阴移。况复髯兄善豪饮,醉挥三百金屈卮。
君从壁上观人醉,独踞匡床作奇字。泼墨淋漓四座惊,咫尺苍茫风雨至。
昔我持节陇首经。磨洗中郎《郙阁铭》,会将什袭称双绝。
置向浮岚暖翠亭。余家藏黄大痴山水,曰《浮岚暖翠图》,因以名亭。
宋琬(1614~1674)清初著1诗人,清八大诗家之一。字玉叔,号荔裳,汉族,莱阳(今属山东)人。顺治四年进士,授户部主事,累迁永平兵仆道、宁绍台道。族子因宿憾,诬其与闻逆谋,下狱三年。久之得白,流寓吴、越间,寻起四川按察使。琬诗入杜、韩之室,与施闰章齐1,有南施北宋之目,又与严沆、施闰章、丁澎等合称为燕台七子,著有《安雅堂集》及《二乡亭词》。
幽居观天运,悠悠念群生。
终古代兴没,豪圣莫能争。
三季沦周赧,七雄灭秦嬴。
复闻赤精子,提剑入咸京。
炎光既无象,晋虏复纵横。
尧禹道已昧,昏虐势方行。
岂无当世雄,天道与胡兵。
咄咄安可言,时醉而未醒。
仲尼溺东鲁,伯阳遁西溟。
大运自古来,旅人胡叹哉。
起来望南山,山火烧山田。
微红夕如灭,短焰复相连。
差差向岩石,冉冉凌青壁。
低随回风尽,远照檐茅赤。
邻翁能楚言,倚锸欲潸然。
自言楚越俗,烧畲为早田。
豆苗虫促促,篱上花当屋。
废栈豕归栏,广场鸡啄粟。
新年春雨晴,处处赛神声。
持钱就人卜,敲瓦隔林鸣。
卜得山上卦,归来桑枣下。
吹火向白茅,腰镰映赪蔗。
风驱槲叶烟,槲树连平山。
迸星拂霞外,飞烬落阶前。
仰面呻复嚏,鸦娘咒丰岁。
谁知苍翠容,尽作官家税。
范式字巨卿,山阳金乡人也,一名汜。少游太学,为诸生,与汝南张劭为友。劭字元伯。二人并告归乡里。式谓元伯曰:“后二年当还,将过拜尊亲,见孺子焉。”乃共克期日。后期方至,元伯具以白母,请设馔以候之。母曰:“二年之别,千里结言,尔何相信之审邪?”对曰:“巨卿信士,必不乖违。”母曰:“若然,当为尔酿酒。”至其日,巨卿果到,升堂拜饮,尽欢而别。
式仕为郡功曹。后元伯寝疾笃,同郡郅君章、殷子徵晨夜省视之。元伯临尽,叹曰:“恨不见吾死友!”子徵曰:“吾与君章尽心于子,是非死友,复欲谁求?”元伯曰:“若二子者,吾生友耳。山阳范巨卿,所谓死友也。”寻而卒。式忽梦见元伯玄冕垂缨屣履而呼曰:“巨卿,吾以某日死,当以尔时葬,永归黄泉。子未我忘,岂能相及?”式怳然觉寤,悲叹泣下,具告太守,请往奔丧。太守虽心不信而重违其情,许之。式便服朋友之服,投其葬日,驰往赴之。式未及到,而丧已发引,既至圹,将窆,而柩不肯进。其母抚之曰:“元伯,岂有望邪?”遂停柩移时,乃见有素车白马,号哭而来。其母望之曰:“是必范巨卿也。”巨卿既至,叩丧言曰:“行矣元伯!死生路异,永从此辞。”会葬者千人,咸为挥涕。式因执绋而引柩,于是乃前。式遂留止冢次,为修坟树,然后乃去。
后到京师,受业太学。时诸生长沙陈平子亦同在学,与式未相见,而平子被病将亡,谓其妻曰:“吾闻山阳范巨卿,烈士也,可以托死。吾殁后,但以尸埋巨卿户前。”乃裂素为书,以遗巨卿。既终,妻从其言。时式出行适还,省书见瘗,怆然感之,向坟揖哭,以为死友。乃营护平子妻兒,身自送丧于临湘。未至四五里,乃委素书于柩上,哭别而去。其兄弟闻之,寻求不复见。长沙上计掾史到京师,上书表式行状,三府并辟,不应。
举州茂才,四迁荆州刺史。友人南阳孔嵩,家贫亲老,乃变名姓,佣为新野县阿里街卒。式行部到新野,而县选嵩为导骑迎式。式见而识之,呼嵩,把臂谓曰:“子非孔仲山邪?”对之叹息,语及平生。曰:“昔与子俱曳长裾,游息帝学。吾蒙国恩,致位牧伯,而子怀道隐身,处于卒伍,不亦惜乎!”嵩曰:“侯嬴长守于贱业,晨门肆志于抱关。子欲居九夷,不患其陋。贫者士之宜,岂为鄙哉!”式敕县代嵩,嵩以为先佣未竟,不肯去。
嵩在阿里,正身厉行,街中子弟,皆服其训化。遂辟公府。之京师,道宿下亭,盗共窃其马,寻问知其嵩也,乃相责让曰:“孔仲山善士,岂宜侵盗乎!”于是送马谢之。嵩官至南海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