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章莲洋集序

  今使酒酣以往,设为邹阳、宋玉之大言;金邹之时,缪作徐福、栾巴之漫语。遂已室有园廛,家余井碓;牛衣马磨,仅足相容;雁税鱼租,粗能自给。碧畦半亩,便为庾信之园;素垅一区,即是潘尼之馆。赪萦弱蔓,花是恒春;绀袅柔柯,药名半夏。绕径植繁钦之蕙,隔篱裁冯衍之姜;闲居徐邈,尚有酒铛;暇日阴铿,非无荈铫。则凿坏而遁,虽顑颔其何伤;带索而歌,但寂寥其奚悔?而乃东都公子,岁岁依人;西鄂文人,年年失职。果蓏蠃蛤,都无俯仰之资;庐舍陂池,总乏栖迟之所。寂寂梁家之灶,萧萧卓氏之垆;拟献赋而未能,纵著书其何益?井公善博,索笑奚来?韩子能文,送穷不去。于是转徙燕、齐,崎岖梁、赵,须如蜎磔,只欲横鞭;弩作鸱张,偏思缚袴。所过碻磝古戍,祋祤空壕,赫连台北,邹从来蚁斗之场;秃发城南,半昔日狐鸣之地。鹃花似血,营前之筚筑何多!班竹如啼,帐后之琵琶不少。穷鱼如怨,冻雀衔悲;紫台无暂返之宾,白社有难归之客。然而才性英奇,辞锋卓荦,楯边磨墨,弥工变征之声;驿里题诗,大有《阳春》之调。车前驺卒,偕饮酒以何妨?寨下荒伧,共弹筝而亦可。千篇挥洒,同天马之摩空;万象淋漓,类巴船之出峡。扬雄謇吃,雅擅摛经;梁肃重膇,尤精制赋。此莲洋吴子,相传《七发》之篇;而笠泽陈生,为作《三都》之序也。嗟乎!两戒河山,二陵风雨;上党实九州之脊,河中为四寨之雄。鸦儿峪口,美人与骏马安归?鹳雀楼前,废寝共荒陵奚在?行山日紫,忆百战之旌旗;汾水波红,想三秋之箫鼓。空寻断碣,祗剔残碑;所叹前贤,复生斯地。颇传殿上,竞夸才子之名;莫便山中,愿息高人之驾。

陈维崧

陈维崧(1625~1682)清代词人、骈文作家。字其年,号迦陵。宜兴(今属江苏)人。清初诸生,康熙十八年(1679)举博学鸿词,授翰林院检讨。54岁时参与修纂《明史》,4年后卒于任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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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殿下珠帘,流萤飞复息。
长夜缝罗衣,思君此何极。

金缕翠钿浮动,妆罢小窗圆梦。日高时,春已老,人来到。满地落花慵扫。无语倚屏风,泣残红。

故人赏我趣,挈壶相与至。
班荆坐松下,数斟已复醉。
父老杂乱言,觞酌失行次。
不觉知有我,安知物为贵。
悠悠迷所留,酒中有深味。

倬彼云汉,昭回于天。王曰:於乎!何辜天之人?天降丧乱,饥馑荐臻。靡神不举,靡爱斯牲。圭璧既卒,宁莫我听?

旱既大甚,蕴隆虫虫。不殄禋祀,自郊徂宫。上下奠瘗,靡神不宗。后稷不克,上帝不临。耗斁下土,宁丁我躬。

旱既大甚,则不可推。兢兢业业,如霆如雷。周余黎民,靡有孑遗。昊天上帝,则不我遗。胡不相畏?先祖于摧。

旱既大甚,则不可沮。赫赫炎炎,云我无所。大命近止,靡瞻靡顾。群公先正,则不我助。父母先祖,胡宁忍予?

旱既大甚,涤涤山川。旱魃为虐,如惔如焚。我心惮暑,忧心如熏。群公先正,则不我闻。昊天上帝,宁俾我遯?

旱既大甚,黾勉畏去。胡宁瘨我以旱?憯不知其故。祈年孔夙,方社不莫。昊天上帝,则不我虞。敬恭明神,宜无悔怒。

旱既大甚,散无友纪。鞫哉庶正,疚哉冢宰。趣马师氏,膳夫左右。靡人不周。无不能止,瞻卬昊天,云如何里!

瞻卬昊天,有嘒其星。大夫君子,昭假无赢。大命近止,无弃尔成。何求为我。以戾庶正。瞻卬昊天,曷惠其宁?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鹧鸪声里夕阳西,陌上征人首尽低。
遍地关山行不得,为谁辛苦尽情啼?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袅袅 一作:嫋嫋)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几行归塞尽,念尔独何之。
暮雨相呼失,寒塘欲下迟。
渚云低暗度,关月冷相随。
未必逢矰缴,孤飞自可疑。

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尊前笑不成。(尊 一作:樽)
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正月繁霜,我心忧伤。民之讹言,亦孔之将。念我独兮,忧心京京。哀我小心,癙忧以痒。

父母生我,胡俾我瘉?不自我先,不自我后。好言自口,莠言自口。忧心愈愈,是以有侮。

忧心惸惸,念我无禄。民之无辜,并其臣仆。哀我人斯,于何从禄?瞻乌爰止?于谁之屋?

瞻彼中林,侯薪侯蒸。民今方殆,视天梦梦。既克有定,靡人弗胜。有皇上帝,伊谁云憎?

谓山盖卑,为冈为陵。民之讹言,宁莫之惩。召彼故老,讯之占梦。具曰予圣,谁知乌之雌雄!

谓天盖高,不敢不局。谓地盖厚,不敢不蹐。维号斯言,有伦有脊。哀今之人,胡为虺蜴?

瞻彼阪田,有菀其特。天之杌我,如不我克。彼求我则,如不我得。执我仇仇,亦不我力。

心之忧矣,如或结之。今兹之正,胡然厉矣?燎之方扬,宁或灭之?赫赫宗周,褒姒灭之!

终其永怀,又窘阴雨。其车既载,乃弃尔辅。载输尔载,将伯助予!

无弃尔辅,员于尔辐。屡顾尔仆,不输尔载。终逾绝险,曾是不意。

鱼在于沼,亦匪克乐。潜虽伏矣,亦孔之炤。忧心惨惨,念国之为虐!

彼有旨酒,又有嘉肴。洽比其邻,婚姻孔云。念我独兮,忧心殷殷。

佌佌彼有屋,蔌蔌方有谷。民今之无禄,天夭是椓。哿矣富人,哀此惸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