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石论书曰:“一须人品高。”文欲老自题其米山曰:“人品不高,用墨无法。”乃知点墨落纸,大非细事。必须胸中廓然无一物,然后烟云秀色,与天地生生之气,自然凑泊笔下,幻出奇诡。若是营营世念,澡雪未尽,即日对丘壑,日摹妙迹,到头只与髹采圬墁之工,争巧拙于毫厘也。
初二,雨中上韬光庵。雾树相引,风烟庵薄,木末飞流,江悬海挂。倦时踞石而坐,倚竹而息。大都山之姿态,得树而妍;山之骨格,得石而苍;山之营卫。得水而活:惟韬光道中能全有之。初到灵隐,求所谓“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竟无所有。至韬光,了了在吾目中矣。白太傅碑可读,雨中泉可听,恨僧少可语耳。枕上沸波,竞夜不息,视听幽独,喧极反寂。益信声无哀乐也。
一别清风又十霜,重来三径未全荒。
此君已觉垂垂老,稚子今看稍稍长。
书简漫消新岁月,渔竿不厌旧沧浪。
试呼浊酒歌淇澳,昨夜疏帘雨正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