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得弦清,飘来笛脆,曲室诸郎歌管。他乡风月佳无比,只是中年以后,心情顿懒。
遥忆故园妆阁上,镇玉臂、云鬟凄断。伤心处、何事尊前,听一声河满。
却是绛河欲没,珠绳乍转,画角谯楼哀怨。旧事如尘,新愁似梦,可惜一场分散。
奈天涯滋味,瞒不过、南归鱼雁。吮霜毫、才提还倦。
莫虑春寒,罗襟红泪暖。
粤稽书名《六库》,类有千端;苑称《七略》,义非一族。纂华林之丹椠,文体弥新;综玄圃之绨缃,才锋逾整。谣歌骚赋,摅壮采于篇章;颂夹如铭,运英才于述作;伤往则旨深于哀诔,切今则义蔚于论策。以暨《九章》《七启》,靡非才子之流;洎乎《宾戏》、《客难》,大有风人之致。语其变态,巧历不能窥;测其繁思,哲匠莫能算。
今之尺牍,盖其一也;彼夫体制,可得言焉:若乃屦及齐郊,栎闻邾邑;荀莹不返,先轸难归;既辙乱以旗靡,复主忧而臣辱。楚昭多难,多三户之累臣;许穆无援,痛阿邱之弱女。临关叹息,愿登子反之床;叩垒踌躇,冀射鲁连之矢。事当呼吸,磨盾以书;变在须臾,缒城而下。亦有疏勒流宫,敦煌降将;萧综北去,怜宗社以何依?符朗南奔,望乡关而不见。朱鸢路远,魂销蛮海之旌旗;白马营空,肠断瘴江之钲鼓;诀美人与爱子,赠明镜与金环。子卿足下,畴昔可知;伯之君侯,生平已矣。
若乃贱臣遘谤,庶女蒙冤;江淹乃善恨之人,冯衍亦多愁之客。三千获谴,永无造请之期;尽室遭俘,长罢欢娱之日。母兮天只,臣不如人!思刺血以陈情,念上书而讼枉。又有密亲暂隔,懿友长离;感时物以流思,对景光而结想。尹班契阔,可无知己之言?乐卫睽违,宁乏相思之句?叙苦辛于一介,寄辗转于数行;宛矣琼函,居然兰讯。更红粉楼头,青牛帐里;君居塞北,妾住江南;攀桃李以悲来,顾绮罗而泣下。吹箫公主,啭雅怨于朱唇;织锦姬人,论私情于纤手。凡斯之类,皆藉于书。
时则北路名流,南朝文士;阮元瑜之书记,久已流传;萧大圜之尺牍,益为脍炙。爰乃擘此赫蹏,命兹侧理;胶东、河北,并驰五色之笺;大令、中郎,互竞连珠之格。尔其为体也,或磊落以见才,或嵯峨以植旨;或首尾以温丽,或缔构之缜密;或文辞简要,情片语而已该;或思理淹通,气百函而弥厉;或临池详慎,细蟠楮里之蝇;或握管飞腾,横跳天门之虎。铿锵可听,涂山之玉帛万重;藻绘堪观,赤城之云霞十丈。入刘家之《世说》,即是兰苕;登萧氏之高斋,无非琬琰。
輓近以还,此风不嗣,原其流弊,厥有三端:顾、陆华宗,潘、杨妙族;金貂翠珥,望若神仙;坐褥隐囊,便为卿相。寒暄笔札,都由《吕览》之门生;故旧书笺,尽出桓温之幕客。且也贵僚雍雅,惟传论性之篇;华札翩反,争讳言情之牍。其有拟繁钦、应璩之书,效邢邵、崔甗之札者,呵为小子,目为外篇,其所为难一也。
且夫燕函越镈,各有便安;秋弈僚丸,皆由熟习。鲛纨自丽,不欢北辙之夫;狐毳难温,难悦南辕之客。今者单门寒畯,缝掖素流;祗工制举之书,但慕集贤之院。即使才同孝穆,文类子山;无益身名,徒资嗢噱。加之遭逢踽踽,罕西园北府之游;徒侣寥寥,乏华屋渌池之彦。事迹不足以供铺叙,爵里不足以寄选择。其所为难二也。 古者飞书驰檄,尽簉戎旃;记室军谘,雅多才俊。两军相遇,必以辞令为长;一使相将,必以语言为尚。今则三台大帅,九姓名王;行人无侨札之才,傧介缺向婴之辈。纥库干自署,不识姓名;曹景宗作歌,难谐竞病。一时风会,殆何如乎?下至闺襜,又可知矣。其所为难三也。 然而星移代换,何世无贤?璧坐玑驰,孰云非宝?此新都夫子,既颜丽制以清裁;栎下先生,复选鸿文于赖古矣。嗟夫!曩游不再,自古为悲;后聚难期,于今所叹。匪劳音译,莫慰幽忧;不事绘笺,奚通缱绻?遂乃领诸家之秀采,薰以名香;录百世之芳华,装之异锦。寄来黄犬,半漆书竹简之古文;损罢文鳞,悉箧衍巾箱之脞录。副诸记室,掌以典签。
缘鬓勋名,响上相靴刀,风生铃索。筹边多暇,细马潜游平乐。
神仙富贵,总兼之、笑他饥朔。擘词头,锦笺十样,朝朝翠酬红酢。
前岁粤装陆橐。正花洋珠海,楼船停泊。蛮天红豆,争向句中飞落。
独怜愁客,老泥涂、蹉跎芒屩。幸当世,有公知我,莫管五陵轻薄。
冷笺雪砑,纤腻滑笏,恰称烘写。偷玩閒把。有人认是,年时瘦司马。
俊游都雅。帽影蘸粉,衫缕沾麝。蛮雨啼鹧。略记小驿,奢香醉题帕。
旧事一弹指,可惜花开多易谢。此后鬓丝,吴霜将暗惹。
且料理心情,消向莲社。茜竿低亚。捧一轴迦文,绡带轻洒。
傍风前、竛竮斜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