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在衡先生,和蔼有风趣,年六十有余。暮行郊野间,见二人笼灯前行,就火吸烟,久而不燃。其一人问曰:“君过首七未耶?”陈讶其语,漫曰:“未也。”其人曰:“宜哉,阳气未尽,故阴火不燃。”陈悟其为鬼。佯曰:“世言人畏鬼,信乎?”鬼曰:“非也!鬼实畏人!”陈曰:“人何足畏?”曰:“畏啐。”陈即长吸而啐之。二鬼退至三步外,张目怒陈曰:“汝非鬼也?”陈笑曰:“实不汝欺,吾乃与鬼相近之人耳!”再啐之,各缩其半;三啐之而灭。
平生不羡人寰乐,无端谪来尘宇。种福无根,求名乏术,等是庸庸儿女。
休论词赋,将百折文心,揉成烟雨,著草沾花,堕人清泪万千古。
昨宵酒醒何处,似梦魂飞入,清虚之府。絮怨缄愁,怀忧讼愤,无限清奇肺腑。
凭栏听取,有旧日仙僚,临风私语,莽莽红尘,作人滋味苦。
生平惯作牢骚语,今朝自知过矣。对酒当歌,登高作赋,何处不堪游戏。
童心未已,况胜侣良朋,豪情乐意,散作春风,普天花鸟大欢喜。
鲰生尤多私计,要元坛老将,青眸垂契。钓渭功名,封汾福泽,我辈还加倍蓰。
推来星纪,愿此似彭铿,年还胜几,万斛闲愁,从今收拾起。
大笑苍天,任劳劳磨转,十万馀年。愚公山石烂,王母鬓华添。
况我辈,俗情牵。一觉小游仙,从今后,落花茵溷,莫道因缘。
闲庭莎草如毡,问扁舟何处,海上成连。寒梅霜后健,群鸟日高眠。
除绮语,养清恬,身世莫凄然。倩天孙,银河汲水,净浣云笺。
惊望欃枪出,问当时,衣冠几辈,甘心从贼。有女髫年能就死,省识冰心玉质。
竟葬,芦边水侧。千载横云山上月,照孤城,常作秋霜色,魂在否,招谁得。
阿翁文字传金石,廿年前,名场相望,长江远隔。今日挂蒲三泖路,幸得词坛相识,是名父,当生英物。
我辈浮沈真愧死,看裙钗,大节悬天日,歌未已,气雄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