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叠稽亭路,山僧归独行。远峰斜日影,本寺旧钟声。
徒侣问新事,烟云怆别情。应夸乞食处,踏遍凤凰城。

亲友关心皆不见,风光满眼倍伤神。
洛阳城里多池馆,几处花开有主人。

官曹崇重难频入,第宅清闲且独行。阶蚁相逢如偶语,
园蜂速去恐违程。人于红药惟看色,莺到垂杨不惜声。
东洛池台怨抛掷,移文非久会应成。

星使出关东,兵符赐上公。山河归旧国,管籥换离宫。
行色旌旗动,军声鼓角雄。爱棠馀故吏,骑竹见新童。
汉垒三秋静,胡沙万里空。其如天下望,旦夕咏清风。

潦倒声名拥肿材,一生多故苦邅回。
南宫生籍遥相管,东洛闲门昼未开。
静对道流论药石,偶逢词客与琼瑰。
怪君近日文锋利,新向延平看剑来。

新秋十日浣朱衣,铃阁无声公吏归。风韵渐高梧叶动,
露光初重槿花稀。四时苒苒催容鬓,三爵油油忘是非。
更报明朝池上酌,人知太守字玄晖。

  世之言天者二道焉。拘于昭昭者则曰:“天与人实影响:祸必以罪降,福必以善来,穷厄而呼必可闻,隐痛而祈必可答,如有物的然以宰者。”故阴骘之说胜焉。泥于冥冥者则曰:“天与人实刺异:霆震于畜木,未尝在罪;春滋乎堇荼,未尝择善。跖、蹻焉而遂,孔、颜焉而厄,是茫乎无有宰者。”故自然之说胜焉。馀之友河东解人柳子厚作《天说》以折韩退之之言,文信美矣,盖有激而云,非所以尽天人之际。故馀作《天论》以极其辩云。

  大凡入形器者,皆有能有不能。天,有形之大者也;人,动物之尤者也。天之能,人固不能也;人之能,天亦有所不能也。故馀曰:天与人交相胜耳。其说曰:天之道在生植,其用在强弱;人之道在法制,其用在是非。阳而阜生,阴而肃杀;水火伤物,木坚金利;壮而武健,老而耗毛;气雄相君,力雄相长:天之能也。阳而艺树,阴而揪敛;防害用濡,禁焚用光;斩材窾坚,液矿硎铓;义制强讦,礼分长幼;右贤尚功,建极闲邪:人之能也。

  人能胜乎天者,法也。法大行,则是为公是,非为公非。天下之人,蹈道必赏,违之必罚。当其赏,虽三族之贵,万锺之禄,处之咸曰宜。何也?为善而然也。当其罚,虽族属之夷,刀锯之惨,处之咸曰宜。何也?为恶而然也。故其人曰:“天何预乃人事耶?惟告虔报本、肆类授时之礼,曰天而已矣。福兮可以善取,祸兮可以恶招,奚预乎天耶?”法小弛,则是非驳。赏不必尽善,罚不必尽恶。或贤而尊显,时以不肖参焉;或过而僇辱,时以不辜参焉。故其人曰:“彼宜然而信然,理也。彼不当然而固然,岂理耶?天也。福或可以诈取,而祸亦可以苟免。”人道驳,故天命之说亦驳焉。法大弛,则是非易位。赏恒在佞,而罚恒在直。义不足以制其强,刑不足以胜其非。人之能胜天之具尽丧矣。夫实已丧而名徒存,彼昧者方挈挈然提无实之名,欲抗乎言天者,斯数穷矣。

  故曰:天之所能者,生万物也;人之所能者,治万物也。法大行,则其人曰:“天何预人耶?我蹈道而已。”法大弛,则其人曰:“道竟何为耶?任人而已。”法小弛,则天人之论驳焉。今人以一已之穷通,而欲质天之有无,惑矣!馀曰:天恒执其所能以临乎下,非有预乎治乱云尔;人恒执其所能以仰乎天,非有预乎寒暑云尔。生乎治者,人道明,咸知其所自,故德与怨不归乎天;生乎乱者,人道昧,不可知,故由人者举归乎天。非天预乎人尔!

高名大位能兼有,恣意遨游是特恩。二室烟霞成步障,
三川风物是家园。晨窥苑树韶光动,晚度河桥春思繁。
弦管常调客常满,但逢花处即开樽。

分忧余刃又从公,白羽胡床啸咏中。彩笔谕戎矜倚马,
华堂留客看惊鸿。渚宫油幕方高步,澧浦甘棠有几丛。
若问骚人何处所,门临寒水落江枫。

楚关蕲水路非赊,东望云山日夕佳。
薤叶照人呈夏簟,松花满碗试新茶。
楼中饮兴因明月,江上诗情为晚霞。
北地交亲长引领,早将玄鬓到京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