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瓮盎中,仰看飞鸟度。南山北山云,千株万株树。

但见山中人,不见山中路。樵者指以柯,扪萝自兹去。

句曲上层霄,马蹄无稳步。忽然闻犬吠,烟火数家聚。

挽辔眺来处。茫茫积翠雾。

吟声仿佛耳中存,无复笙歌望墓门。
燕子楼中遗剩粉,牡丹亭下吊香魂。

大明湖上就烟霞,茆屋三椽赁作家。
粟米汲泉炊白粥,园蔬登俎带黄花。

才人声望压何刘,遽去修文白玉楼。
文字论交如一日,谿山回首竟千秋。
魂能填海终遗恨,土到成花亦含愁。
未至东皋先涕泪,于今不敢过西州。

谪仙已自压尘寰,江上骑鲸去不还。
眼看邱原埋白骨,人余魂魄恋青山。
风流顿逐寒灰尽,名寿由来造物悭。
他日应闻湖海客,相逢犹在五城间。

高台东望一凄然,秋树笼笼倍可怜。
方冀玉堂垂大业,徒劳白发哭新阡。
酒垆再对河山渺,燕子重来舍宇迁。
旧日登临携手地,长溪惟见水溅溅。

人生速老苦如蚕,漫赋招魂望斗南。
三月父亡犹未殡,七旬祖在复何堪。
年年宿莽惟高冢,事事成家倚少男。
痴绝南溪金线柳,长条依旧拂寒潭。

生将玉树委荆榛,海内谁能步后尘。
百绪俱劳肩重荷,小成宁足结终身。
死原宇宙难堪事,君自国家可惜人。
薤露一歌山色黯,燕齐名士尽沾巾。

星河摇动夜黄昏,刻烛怀人素绪繁。
山上孤碑新涕泪,石头冷月旧精魂。
直将风雅沦千古,岂止萧条在一门。
幸有庭阶诸玉树,父书留得故香存。

每逢雅集倍思君,议论丰标都不群。
抽尽文思真似茧,遗来墨气欲成云。
空花幻梦三生约,荒草斜阳六尺坟。
铩羽东归人不见,一声邻笛泪纷纷。

仙人跨鹤白云乡,剑履虽遥姓字芳。
沦落只应悲老大,穷通元不系存亡。
枯蓬密掩麒麟冢,湿土长埋翰墨香。
君已成名我尚贱,未知生死更谁强。

旧向长堤缆画桡,
秋来秋色倍萧萧,
空垂烟雨拂横桥。

斜倚西风无限恨,
懒将憔悴舞纤腰,
离思别绪一条条。

归途过黄河,一叶大如掌。飕飗西南大,饱帆荡双桨。

船小堕帆侧,高低任俛仰。舟如瓢水盈,闪闪浮瓮盎。

激水雪崩腾,珠花迸衣上。驶急穿横流,汹汹作怒响。

回首过来处,低云接沆漭。

  古面食皆以饼名,盖取面水合并之义,若汤饼、蒸饼、胡饼之属,已见于汉魏间,至薄溲、薄持、安溲,牢丸,束晰赋及之,然不解其何物。齐俗则尚薄饼,昔高瓒卷大饼如庭柱,蜀赵氏合三斗面为一枚,是皆怪巧,当世即秘其传。惟明邱文庄进软饼于上而甘之,因以为名,是薄饼之制,其来已数代矣。独煎饼则合米豆为之,齐人以代面食。二月二日尤竞之,是时荐新葱,富者夹半咸肉,比户胥然。昔惟北齐主与石动筒,有卒律葛答之谜,而他不概见,岂非自古迄今,惟齐有之与?缘行于世者不远,故见之古者尤稀。康熙中齐亢肠甚,二麦辄数岁不登,则煎饼之有裨于民生,非鲜浅也,因为之赋。 煎饼之制,何代斯兴?溲合料豆,磨如胶饧,扒须两歧之势,鏊为鼎足之形,掬瓦盆之一勺,经火烙而滂澎,乃随手而左旋,如磨上之蚁行,黄白忽变,斯须而成。“卒律葛答”,乘此热铛。一翻手而覆手,作十百而俄顷。圆如望月,大如铜钲,薄似剡溪之纸,色似黄鹤之翎,此煎饼之定制也。若易之莜屑,则如秋练之辉腾。杂之以蜀黍,如西山日落返照而霞蒸,夹以脂膏相半之豚胁,浸以肥腻不二之鸡羹。晨一饱而达暮,腹殷然其雷鸣。借老饕之一啖,亦可以鼓腹而延生。若夫经宿冷毳,尚须烹调,或拭鹅脂,或假豚膏,三五重叠,炙赙成焦,味松酥而爽口,香四散而远飘。更有层层卷扫,断以厨刀,纵横历乱,绝似冷淘,汤合盐豉,末挫兰椒,鼎巾水沸,零落金条。时霜寒而水冻,佐小啜于凌朝。额涔涔而欲汗,胜金帐之饮羊羔。奈尔东人运蹇,奇荒相继,豆落南山,凝于珠粒。穷惨淡之经营,生凶荒之妙制。采绿口十于椒榆,渍浓液以杂治。带黎烟而携来,色柔滑而苍翠。野老于此,效得酱于仲尼,仿缩葱于侯氏。朵双颐,据墙茨,咤咤枨枨,鲸吞任意。左持巨卷,右拾遗坠,方且笑锅底饭之不伦,伢五侯鲭之过费。有锦衣公子过而羡之曰:愿以我鼎内之所烹,博尔手中之所遗可一乎?野老怃然,掉头不易。

华筵把酒醉吴姬,一曲扬州低翠眉。
堂上主人多妒忌,暗中为语杜分司。

巨镇岹峣覆二东,天门万丈接苍穹。
楼台近日青兰出,峦壑当春紫翠同。
一百八城残照里,数千余里乱烟中。
明堂辙迹仍荒草,惟有白云护旧封。

北风吹雪冷如刀,坐对寒窗感二毛。
但有儒生三尺喙,羞逢世俗片言褒。
菟裘未办身行老,樽酒将空饮不豪。
丰草年年如鹿卧,故人相见慰蓬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