苕霅水能清,更有人如水。秋水横边簇远山,相对盈盈里。
溪上有鸳鸯,艇子频惊起。何似收归碧玉池。长在阑干底。

淡烟枫叶路,细雨蓼花时。
宿雁半江画,寒蛩四壁诗。
少年成老大,吾道付逶迤。
终有剑心在,闻鸡坐欲驰。

地僻人稀到,檐虚燕未过。
清愁诗酒少,寒食雨风多。
名字因农具,襟怀属钓蓑。
莫惊时节换,安分看如何。

今冬少霜雪,腊月厌重裘。
渐动园林兴,顿宽薪炭忧。
山陂泉脉活,村市柳枝柔。
春饼吾何患,嘉蔬日可求。

风紧雨凄凄,川回岸渐低。
吴州林外近,隋苑雾中迷。
聚散纷如此,悲欢岂易齐。
料君残酒醒,还听子规啼。

  唐玄宗幸安禄山,呼禄山为子。尝于便殿与杨贵妃同宴坐,禄山每就见,不拜玄宗而拜杨贵妃。玄宗问曰:“此胡不拜我而拜妃子,意何在也?”禄山对曰:“臣胡人,但知有母,不知有父故也。”笑而舍之。禄山丰肥硕腹,帝尝问曰:“此胡腹中何物?其大乃尔?”禄山答曰:“臣腹中更无他物,唯赤心耳。”帝以其言诚,而益亲善之。

湘妃危立冻蛟脊,海月冷挂珊瑚枝。
丑怪惊人能妩媚,断魂只有晓寒知。

百千年藓著枯树,三两点春供老枝。
绝壁笛声那得到,只愁斜日冻蜂知。

  天地间无久而不敝之物,唐、虞以前,遐哉邈乎,不可考矣。周、秦、汉、唐之世,迄今亦不获多见。其尚有存者,必其为人所注意,而人为存之也。非然,则历变故,经岁月,虽以金石之质,犹不能与天地以不敝,而况其为游观之所,亭台堂榭,风雨之所飘摇,鸟鼠之所剥啄,草木之所灌莽者乎?此周原鞠茂草,故宫离禾黍,铜驼在荆棘,昔人所悲,良有以也。善乎韩昌黎之言曰:“莫为之前,虽美不彰;莫为之后,虽盛弗传。”凡废兴成毁之故,岂不以其人哉?庆历间,庐陵欧阳公实守是邦,为堂于蜀冈之上,负高眺远,江南诸山,拱揖槛前,若与堂平,故名。堂之左右,碧树参天,清风徐来,虽盛夏亦不知其为暑也。政成之暇,延四方之名俊,摘邵伯之荷蕖,传花饮酒,分韵赋诗,徜徉乎其中,不醉无归,载月而返,亦风流逸事也,心窃向往焉。及莅任维扬,访平山故迹,而荆榛塞道,荒葛罥涂,颓垣断栋,率剥烂不可支撑。去隆兴癸未周君淙重新之日不三十年,而凋残零落,遂至于此。吁嗟乎!自国家多故,戎马蹂𬧛,先贤遗址,半为樵牧之区,骚人逸士,罕有过而问焉,又谁为保护而爱惜之,朴斫而丹雘之哉?无怪乎斯堂之旋圮也。呜呼!事以人传,以人传人,则传无穷。是役也,予何能辞其责?乃为之程土物,庀财用,卜日以鸠工。经始于客冬之九月,竣事于今春之二月。轩檐既启,江山欲来,仰挹松风,俯瞩流泉,二百年之壮观,一旦维新。既成,偕贤士大夫相与置酒而落之。游人士女,摩肩叠趾,聚而观者不下数千人,喁喁有更新之幸,则相与语曰:“太守奉天子命,以牧养小民,刑清政简,自宜有游观之美,以休其暇日。”予曰:不然。太守之新此堂也,岂徒快意适观,自乐其乐乎?夫黉宫斋舍,衅币告成,为多士庆之;比户穷檐,融风已熄,为兆民幸之。兹复汲汲于此堂者,毋亦以名贤作息之地,文章政事,昭人耳目,大有德于扬者,生既沾其泽,没亦宜馨其祀,将以此堂为栖神之所,设主于中,以见扬之人思公之深,爱公之至,太守之能顺民欲而新其堂,妥其灵也。所谓人所注意而人为存之者,其在斯乎?后之人嗣吾意而葺之,则可以久而不敝矣。时绍熙改元,岁在庚戌夏五上浣识。

  扬州府志载:平山堂,在郡城西北五里。宋庆历八年,郡守欧阳修建,后刁约、周淙、郑兴裔相继新之。美泉亭,宋欧阳修建,郑兴裔重修。斗野亭,在江都邵伯镇,宋熙宁二年建。绍熙元年,郑兴裔更造于州城迎恩桥南。云山观,宋熙宁间,陈升之判扬州,创阁于子城上,曰云山。淳熙间,郑兴裔撤玉钩亭,增而大之,名云山观。

  定远谨按:先忠肃公知维扬日,修废振坠,巨细毕举,平山堂特其一耳。他如疏濬漕河,以通飞挽,尤属经济大猷。国史、郡乘虽具载其事,多未详备。年谱载淳熙十五年事,注云:漕河即古刊沟,一名运河。公自有记,称“西南自仪真江岸东行四十里,至石人头,入江都县界。又十五里,至杨子桥。南自江都县瓜洲镇站船坞北行三十里,亦至杨子桥,二河始合。东转又北行六十里,入邵伯。又北行六十里,入高邮。又北行四十里,至界首,入宝应。又北行至黄浦,接淮安山阳界,由清江浦入河”云云。惜乎遗编残缺,全文已不复可见,惟此平山堂记,如鲁灵光,岿然独存,捧读之下,不胜感慨系之,因附志于此。

岁岁有黄菊,千载一东篱。悠然政须两字,长笑退之诗。自古此山元有,何事当时才见,此意有谁知。君起更斟酒,我醉不须辞。
回首处,云正出,鸟倦飞。重来楼上,一句端的与君期。都把轩窗写遍,更使儿童诵得,归去来兮辞。万卷有时用,植杖且耘耔。

山中二月闻杜鹃,百草争芳已消歇。
绿阴初不待熏风,啼鸟区区自流血。
北窗移灯欲三更,南山高林时一声。
言归汝亦无归处,何用多言伤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