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颖士为唐名人,后之学者但称其才华而已。予反复考之,颖士有风节之士也。为集贤校理,宰相李林甫欲见之,颖士不诣,林甫怒其不下已。后召诣史馆,又不屈,愈见疾,至免官,更调河南参军。时安禄山宠恣,颖士阴语柳并曰:“胡人负宠而骄,乱不久矣。东京其先陷乎!”即托疾去。禄山反,颖士往见郭纳,言御守计,纳不用。叹曰:“肉食者以儿戏御剧贼,难矣哉!”节度使源洧欲退保江陵,颖士说曰:“襄阳乃天下喉襟,一日不守,则大事去矣。公何遽轻土地,取天下笑乎?”洧乃按甲不出。
王某曰:古之学者,虽问以口,而其传以心;虽听以耳,而其受以意。故为师者不烦,而学者有得也。孔子曰:“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夫孔子岂敢爱其道,骜天下之学者,而不使其蚤有知乎!以谓其问之不切,则其听之不专;其思之不深,则其取之不固。不专不固,而可以入者,口耳而已矣。吾所以教者,非将善其口耳也。
孔子没,道日以衰熄,浸淫至于汉,而传注之家作。为师则有讲而无应,为弟子则有读而无问。非不欲问也,以经之意为尽于此矣,吾可无问而得也。岂特无问,又将无思。非不欲思也,以经之意为尽于此矣,吾可以无思而得也。夫如此,使其传注者皆已善矣,固足以善学者之口耳,不足善其心,况其有不善乎?宜其历年以千数,而圣人之经卒于不明,而学者莫能资其言以施于世也。
予悲夫《洪范》者,武王之所以虚心而问,与箕子之所以悉意而言,为传注者汩之,以至于今冥冥也,于是为作传以通其意。
呜呼!学者不知古之所以教,而蔽于传注之学也久矣。当其时,欲其思之深、问之切而后复焉,则吾将孰待而言邪?孔子曰:“予欲无言。”然未尝无言也,其言也,盖有不得已焉。孟子则天下固以为好辩,盖邪说暴行作,而孔子之道几于熄焉,孟子者不如是不足与有明也。故孟子曰:“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夫予岂乐反古之所以教,而重为此譊譊哉?其亦不得已焉者也。
富商有段姓者,畜一鹦鹉,甚慧,能迎客与诵诗。段系其两翅,置于雕笼。熙宁六年,段忽系狱。及归,问鹦鹉曰:“吾半年在狱,身不由己,极其怨苦,汝在家有人喂饲,何其乐邪!”鹦鹉曰:“君半年在狱,早已不堪;吾多年在笼,何乐可言?”段大感悟,即日放之。